张公案2 - 第 53 章 第五十三章

    燕修问：“为何会相遇？与蔡府大火有什么关系？”卓西德又顿首：“是罪民的错！罪民说得糊，这就从招来——十四年前，罪民与贺庆佑为了赚钱，一起凑钱买了个推车，去官上摆茶摊。”桂淳诧异神：“卓老板与贺老板当时都正壮年，怎的想起茶铺生意？还是合伙。这买卖也无需多少本钱，为什么不与你媳妇自家人摆一摆？妇人这些，细致净，自家孩也能帮忙。不比和外人搭伙？”卓西德苦脸：“回大人的话，说来惭愧，罪民的娘擅针线，接些活计贴补家用，那时比罪民挣得多。可罪民一个大老爷们儿，靠娘养，忒不像话。罪民没什么手艺，打小就靠卖力气吃饭，当日虽年纪不算老，但板力气已比不得十几二十岁的小伙了，肩上腰上上也都落了伤。托赖老街坊照应，仍有活，可岁数越大，活越少，终不是远之计。我家娘睛也渐渐不太好使，家里几个娃需养。诚如大人所说，茶摊买卖，本钱少，无需什么手艺。只是罪民一个汉，在城里摆摊，肯定比不过那些老弱妇孺。斗胆大不敬地拟举个例，譬如大人在城里逛，渴了想吃茶，见着两个茶摊，一个的摊主是罪民这样的汉，另一个摊后站着个净净的小老太太，大人会照顾谁的买卖？世人都心善，怜贫扶弱。所以罪民想，在城里摆，怕是争不过那些个老妈妈们，倒是官上好买卖，衙门又不会特意跑那地方去查摊收税。只是郊外路上，总归有些险，正好贺庆佑也在盘算着个小买卖，我俩琢磨着，先搭伙试一阵儿，互相照应。”桂淳：“这么一说确实合理。你跟贺庆佑那时关系不错？”卓西德应：“禀大人，罪民与贺庆佑早年一在李家粮行过工，那时得跟亲兄弟一样，只是没磕拜把而已。贺庆佑年轻时比罪民得俊俏些，他又会说话，甚得姑娘喜，一来二去，竟被粮行对门的醋铺仓库的老苗家闺女瞧上了，就是他现在的娘。老苗本想让闺女嫁到醋店老板家当媳妇。老板两也意这姑娘，得知此事十分恼怒，跟粮行这边说贺庆佑品行不端，因罪民与他得好，竟同他一被粮行撵了。他早知自己可能会被撵，已找好了家，改到酒肆。但他没料到我也会被撵，酒肆只有一个人的空缺。被撵之后，他有活，罪民却没有，实话说，那时心里确实生了怨气，渐渐和他远了。”桂淳咂：“既是兄弟，被他连累，与他共苦，他却自家找了退路，不能同甘。确实不怎么厚。若搁我上，心里或也不能得劲。”卓西德苦笑：“唉，当时贺庆佑家兄弟姊妹多，家在城郊屋小，罪民家只有我一个儿，早已嫁人，还常贴补家里。他隔三差五到罪民家吃饭，有时候就住了。这事之后，他可能也觉得有尴尬，再则酒肆那边吃住，听说苗家姑娘又会给他些己，他也不往我家走动了……”随即又请罪，“罪民将话扯远了。”桂淳：“没事，此非公堂，只有柳大人是正经的大人，吾与燕兄都是当差的，问问话而已。尽可想到哪说哪。”柳桐倚接着开：“方才询问贺老板时，他说昔年十分困苦，既是娶了殷实人家的女儿，怎还会如此？”166卓西德轻叹：“禀大人，当年罪民与他远了之后，他的事儿，知的就不多了，恐也未必符实。大人再去问询他更准。”桂淳：“没事，你只当闲话，先同我们叙叙。”卓西德抱拳一揖：“这些真是罪民别得知的，望诸位大人千万莫当切实——据说，苗家闺女后来死闹活闹跟了贺庆佑，老苗声称不认这个闺女，但醋铺老板跟老板娘心里肯定还是不兴。老苗的两个儿也在醋铺事，都说只当没这个妹妹。然而没两年，苗家爷仨都不在醋铺了。于是贺庆佑跟他老岳父家仇怨更。老苗的两个儿并儿媳满城说贺庆佑两是扫把星，还说得蛮玄乎，什么请京城的仙师掐算过，苗家闺女上辈是一蓬草，贺庆佑是槌，槌跟草绑一块儿，可不就成一把扫帚了。”桂淳哈地一笑：“还能这么算？忒扯了。”燕修淡淡：“无稽谣言。”卓西德再叹：“当年县里的人听了也都觉得扯，却架不住苗家儿媳妇成天说到说。像贺庆佑在酒肆里事，手打个碟碎个碗肯定会有，酒肆的生意也不能天天月月都红火，但一有什么事，人家不由得就想到他上。所以他到哪事，都不久。他想自己整个小买卖，贩果之类的，亦赔了。他娘带过来的一嫁妆也不剩什么了。据传他岳母倒是疼闺女，常偷偷接济他两。几年后，老苗得了病，在床上，两个儿都不愿，倒是贺庆佑这个女婿上前伺候，端屎端，服侍几年直到老苗归西。街坊邻居开始夸他孝顺，这才名声转了过来，又能找着活。”桂淳：“如此看来，孝敬老丈人真真蛮合算。”卓西德顿了一：“罪民觉得，贺庆佑服侍他岳父，并非为了名声作。他有些行径派，罪民确实不赞同，但在孝字上，这人真没得说。他没钱时，他娘也是他在养，他大哥不怎么。妹嫁了人，更不会问了。岳家这边，老苗过世后，他跟他娘没落着什么财，还被大小舅怀疑拿了什么，又吵嚷一顿，要闹上衙门，只是这回街坊都不说苗家两个儿的理，他才能摘净。他岳母被闹腾一场，也病了，没几年就追随他岳父去了，从病到过世，又是他两伺候的。他有钱后，待自己的兄妹不错。苗家那边，他娘的妹妹妹夫也得他家帮衬不少。”柳桐倚颔首：“有孝心又帮扶家人，不多计较，贺老板甚有品德。”燕修瞧着卓西德淡淡：“你如此多言他，亦很有义。”卓西德忙又俯：“万谈不上义二字，只是大人们问及，罪民定要如实禀报。”燕修仍慢条斯理地：“某并无他意，卓老板无需慌。你说了许多，尚未谈到你与贺庆佑何时重修旧好。”卓西德战战兢兢作揖：“罪民跑题太远，大人恕罪。罪民跟卓西德先前只是不大走动了，一直也没算翻脸，见面依旧笑笑打个招呼。他成亲添丁罪民都送了礼，罪民娶媳妇有娃时他也来了。之后因住得远，平日里各忙生计，不怎么能碰见。竟是在开茶摊之前，才又多联络。”半晌未声的张屏开：“一起开茶摊，是卓老板的主意，还是贺老板的主意？”卓西德：“实不相瞒，是罪民的主意。罪民那时候腰伤犯了，思虑着年纪渐大，不如趁神跟骨尚不错时，早其他打算。我娘原想等闺女大了，或有了儿媳妇，娘几个一起开个小裁铺，但罪民觉着，我毕竟是个老爷们儿，哪能自己在家躺着，让家里的妇人抛面挣钱。罪民年轻时练过几天拳脚，一开始打算自己。或带上我家俩小。刚好那天我去大秃的跌打铺里腰，贺庆佑竟也在。我俩床临近，就一边一边叙旧。他也是肩上跟腰上的伤犯了。罪民知他过果生意，想同他讨些经验，他回忆说，一开始他去摆摊，总卖不过那些小媳妇老太太，于是改成他货，由他家老太太与他娘去卖，然他家老太太暴脾气，有人谈价钱，或尝了不买，老太太就把人一顿说叨。结果客不多，总被查税，街面上的地蛇常欺他家摊，供货的见贺庆佑不懂行，向他收价，又老卖他陈货。后来就赔了。”贺庆佑还劝卓西德，这类摆摊的小买卖看着简单，其实门，城里的摊贩也多，千万谨慎行事。“话叙到这儿，罪民顺着说，所以我才想开个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