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公案2 - 第 52 章 第五十二章

    贺庆佑却哆哆嗦嗦地瞧了瞧柳桐倚：“罪民大胆，求问大人一事。大人说那老儿被抓，是在几年前？”柳桐倚闪过一丝疑惑，但回答了这个问题：“应是三四年前，惭愧未能记得太详细，为何这般询问？”贺庆佑顿首：“罪民冒犯，因……一直以为，那老儿就是蔡三的同伙。若非蔡三拿住了罪民销赃的把柄，我如何能被他要挟？”张屏、柳桐倚与云毓神又都一振。贺庆佑垂首哽咽：“那老贼的确是销赃的惯家，给罪民的钱有零有整，金银都是小锭，银票也是各大银号都有，全国皆可通兑，不致于招。罪民回家后还反复验看，确定没什么特殊的记号，不想仍在老贼彀！”柳桐倚问：“你可知，他与散材如何结识？”贺庆佑摇：“不知。罪民也一直疑惑，茫茫人海，这两个冤家怎会聚了！”云毓：“或因他们各与贺老板的一段缘。”贺庆佑凝结泪雾，张屏再问：“据贵店伙计增儿说，散材第一次现在店里，是在五年前。之前此人从无消息？”贺庆祐摇：“没有。罪民后来也留意打探，未曾听说官府在蔡府外很远又发现了死人。当时夜昏暗，罪民与卓西德与他扭打未久，他就昏死过去了，想也没看清我俩相。我俩本来也都是平常人，量面目都没什么特别能让人记住的。被官府盘问后，我们更是借不敢继续摆摊，索不往顺安县去了。这些年都没再踏足那一带……谁知过了十来年，罪民都快把这事忘了，他突然就冒了来。”贺庆佑脸上闪过一丝唏嘘。“当时罪民已胆越来越大，也越来越敢放开手脚钱。正洋洋得意时，蔡三突然钻。想想真是天意也。其实的，老天都看着呢，之前没发作，只是还不到要还的时候。”张屏：“请贺老板多回忆回忆，在死者再度现之前，当真没有过任何征兆或特别的事？”贺庆佑皱眉思考了一时，复摇：“罪民着实想不到什么……当时刚盘新店面，满脑都是买卖的事儿，确实也没多留意过其他。他冒来那一日，罪民正在与老古商议新菜单的事儿，突然伙计就过来说，楼来了个人，名要吃明前雪和波绿，像是闹事的。罪民当时还没反应过来，以为就是个泼，轰去罢了。然伙计跟着又说，这人还一直嚷着，好叫店主知，他不要那些金贵的陶壶瓷碗，但必须伺候好了他。”张屏微颔首，原来散材不要瓷其实是给贺老板的威胁，却被小伙计误以为成怪癖。贺庆佑继续：“罪民一听这句，心里一凉，悄悄走到大堂隔扇后，即见蔡三坐在前排正当的椅上。罪民壳里顿时就嗡地一声，两发虚，前金星直冒。”柳桐倚开：“贺老板方才说，火灾那夜撕打时，天昏暗，他应没看清楚你与卓老板的脸。那么你们对他的样貌应也不曾端详仔细，为何时隔多年，贺老板能一认得他？”贺庆佑垂首：“禀大人，罪民二人将他打后，又把他抬坑里，短暂端详过他的面目。他左腮有一块胎记，十分显，虽然时隔多年，多了些褶白发，形廓却未有大变，还是认得的。”他当时方寸大，只能暂时想办法稳住局面。“罪民就和伙计说，来的都是客，此时勿要霉，一份给他吃就行。还让伙计和他说，罪民告诉他，一定好好招待，让客官满意。”张屏：“之后如何？”贺庆佑叹：“他在罪民这里吃完，也没多说什么或表什么暗示，跟着就去了卓西德的客栈，罪民去通知卓西德时，他已在客栈住了。”【1】【6】【6】【小】【说】云毓又：“在冒昧一句，此人倒胆大，也甚敬贺老板和卓老板二位是君。”贺庆佑涩然：“公取笑了，罪民自然明白，他能这么，必有布置。怎敢动他？所以真真不是罪民杀了他啊，求大人与公们明鉴！”云毓挑了挑眉，张屏神仍无丝毫波动：“请贺老板详细告知，他如何要挟你二人，都提了哪些条件？”贺庆佑略平复了一绪：“他在客栈住后，使了个兵不动，待鱼网之计。他必是料定，罪民会立刻找卓西德商量，然后他再细细敲诈我俩。”张屏问：“是他先开敲诈，还是二位自去找他？”贺庆佑咬了咬牙：“是……是罪民这边没沉住气。实不相瞒，卓西德一开始的意思，我二人不必惧他，也不必理会他，不妨就这么和他耗着。”卓西德分析，说不定此人还没完全确定那夜的两人是他们，就算确定，隔了这么多年，一来他手里也没证据；二则，当初那两个箱，还不知这人怎么搞到手的，肯定也不净。必不敢去官府。此时只是在使恐吓诈术。如果两人主动去找他，就等于认账了，定会更加被拿，不如就先来个敌不动我也不动，待对方沉不住气时，再一步行动。云毓边浮起一丝兴味：“卓老板分析得十分有理。贺老板为何不听从？”贺庆佑再顿首：“罪民万死，诚如公所言，罪民当时亦觉得卓西德说得对，可又思量，他既然敢来，定有倚仗。惹急了他，只怕更不好收拾。这时那蔡三已知罪民到了客栈，就在客栈房间里有意话给小二，说第二日还要去罪民的酒楼吃喝，又报了罪民的宅所在，问小二地址对不对。当晚，罪民回家，门房拿来一封信函，里面写着几行字——「月顺安菜，瓷滴溜；明朝二里坡，亭赏烟波酒。」”云毓赞叹：“很是诗意。”贺庆佑凄然一呵：“罪民当时魂都要散了，哪什么诗意不诗意！”张屏：“后两句所指是县城外的二里坡烟波亭？这封信贺老板是否还留着？”贺庆佑哑声：“张先生英明！就是那个坡那个亭！此信破了罪民的隐秘，罪民怎么敢留，立刻烧了。张屏追问：“信件的笔迹纸张有无什么特别？”贺庆佑闭了闭：“罪民那时一团，未能留意这许多。纸，应该没什么特别的……”抬手比划了一，“就这么大的一张寻常信纸，也没什么记号。字写大。”柳桐倚跟着问：“所写是楷书、行书、隶书、篆书或其他？”贺庆佑：“惭愧罪民不太懂笔墨之事，肯定不是篆，字是方条，就是……寻常人写的大字，不甚潦草，应该算楷书！以罪民无知的神瞧来，也不咋好看，跟小孩家初练字似的。”张屏微一颔首：“贺老板接着说。”贺庆佑了一气：“那一夜，罪民如同在油锅被炸到天亮。反复思量他为什么会知滴溜巷的事，究竟拿到了哪些把柄。第二日天一亮，罪民就去了城外二里坡。”张屏又问：“没通知卓老板？”贺庆佑：“罪民不晓得他是只拿到了我一个人的把柄，还是卓西德的小辫也揪住了。滴溜巷的事真真连卓西德也不知！罪民想，先只我一个人去谈或许好些。让犬去给卓西德捎了个信，说因多年前一桩货买卖的事儿，被我俩都认得的一个客人约到二里坡烟波亭赏景了，知会他一声。卓西德能明白的。罪民就先独自去了二里坡。”他又苦笑一声。“蔡三这厮当真机灵，二里坡乃县里的人踏青常去的一个地方，尤其清明前后。到是人，不怕罪民行凶。旷野之，又方便说话。罪民记得，那日天还蛮晴的。罪民天刚亮就到了那里，已经有人在放风筝了，谢大人那时还没完全把县里治服帖，烟波亭周遭有好些摊贩，罪民到时，亦有些已经摊了。罪民从早上等到晌午，捱不住就在亭边的摊上吃了早又喝了茶，蔡三方才现。因为人多，都没发现他从哪里过来的，刚在茶摊吃了杯茶，抬就见他在摊外不远站着。”蔡三待贺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