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六章 择办

    顾氏嫡系后人要娶妻的消息传得很快。

    不过几日，朝野外，街巷尾，就已经议开了。

    本来，顾荇之为朝最年轻三品重臣的名声就足够让婚讯注目，再加上坊间添油加醋传来的风月版本顾郎君路见人一万年；小娘为保郎不顾声誉。

    这则婚讯更是很快就成为金陵城，人们茶余饭后的谈资。

    私塾的老先生听了，会摇摇扇，痛心疾首地叹一句，世风日。

    待字闺的女听了，会捂住双颊，颇为愤懑地一句，不知廉耻。

    家里有闺女的主母听了，会满脸鄙夷，语重心地训一句，引以为戒。

    而梦破碎的宋清歌听了

    这！不！可！能！

    尖叫凄厉，伴随着此起披伏的砸打声。一整个午，世府上的古董摆件都快要被她砸光了。

    满府的家仆战战兢兢，劝吧，害怕这小祖宗砸到自己上来；不劝吧，世爷的这家底，可看着就要没了。

    这不可能！不可能不可能不可能！！！声音骤然了个尖，险些破音。

    宋清歌似不解气，泪婆娑地抄起博古架上一个波纹琉璃瓶，用力扔了去。

    宋毓就是在这个时候回来的。刚走到书房门，一个黑影就朝他扑来，他赶侧避让，哐啷一声，那琉璃瓶在脚边摔得粉碎。

    再看看已经铺了满地的碎瓷和玉件，宋毓疼得心了。

    里面的人仍旧无觉，这回瞅准了宋毓书案上的一柄玉如意，抄起就要往外砸。

    住手！

    宋毓怒喝，几步冲上去，将宋清歌手里的东西抢了过来，回瞪着她：你疯了吗？！父王的东西你也敢砸！

    宋清歌被呵斥得愣了愣，看看宋毓怀里的玉如意，再看看宋毓，呜地一声哭了来。

    父王我想父王，宋清歌往书案上一靠，哭得上气不接气，若是父王还在早便让我跟渊哥哥定了亲，怎会便宜了那个小贱人

    宋毓在一旁斜睨着她，恨铁不成钢地：一个男人，至于么你？

    至于！宋清歌扯着嗓嚎：我从小就喜他，我喜他喜他喜他，喜了这么久，凭什么突然不知从哪里冒来个村姑，就能把渊哥哥抢走！我呜

    声音一哽，宋清歌又兀自开始哭。

    宋毓被她闹得疼，行到书案后的矮柜，将玉如意锁了去，而后才冷哼一声：那你在这儿撒泼哭闹有什么用啊？至少也得去顾渊那里哭，砸他的书房啊！

    宋清歌噎住，哭声小了几分。

    宋毓被她这幅怂样气得不轻，翻了个白：就这儿息。

    言罢接过一旁家仆递来的帕，扶着宋清歌的后脑勺给她脸。

    宋清歌被他这么暴力一摁，整个人往后仰了仰，双手在空挥舞了一阵，才稳住型。别、别了我的妆、我的妆了！

    呵！宋毓扔掉手里的帕，哭成这样还惦记着妆。有这个惦记，不如想想怎么让顾荇之娶不了她。

    宋清歌闻言怔住，半张着嘴，神怅然地看向宋毓，你、你什么意思？

    宋毓正用家仆递来的巾手，见宋清歌一副懵懂的样，没好气：你再等几天，顾荇之这亲，是结不成的。

    *

    顾府，后院。

    熟闷夏的时节，午后便有些燥。

    阿福拖着胖的，一跃，攀上微敞的窗牖，伸挤了顾荇之的书室。

    喵呜

    它着嗓跟顾荇之打招呼，行过去，拿蹭蹭他的手。

    顾荇之笑起来，拍拍它的背，随手拿了块蹄糕喂它。本还想再拿第二块，落手之时才发现，边的人已经默不作声地将那碟蹄糕换了个地方。

    扬神怨怼，不许顾荇之拿她的糕喂阿福。

    顾荇之愣了片刻，无可奈何地笑，将阿福抱到上，问扬：阿福到底怎么惹到你了？上次就见你与它不对付。

    扬看着那只在顾荇之怀里耀武扬威的猫儿，橘黄的尾尖儿不时扫过他线条凛利的颌线，似是挑衅。

    怎么惹到她？还好意思问？

    两人自从那次亲密接之后，顾荇之先是与她了歉，说自己实在不该在娶她门之前就耐不住。

    然后，古板的顾侍郎又恢复了之前那副生人勿的样，平日里连个亲亲抱抱举都没有不说，晚上也是故意回来得很晚，往往扬已经熬不住先睡了。

    借此，绝对不再给她任何枪走火的机会。

    扬从鼻里哼了一声，埋翻书，不理他。

    手里的册是顾荇之托秦澍送来府上的，都是些婚礼用品的图样，厚厚的几大本。顾家没有主母，顾荇之脆就把东西给她，让扬自己挑。

    纤白的指，划过图片一行行小字：四时繁绣图屏风、九转玲珑球、波纹梨木四件

    扬回忆着顾荇之那寝屋空的样，只觉得什么都想买，把里面得满满当当地才好。于是她一边看，一边抄，很快就密密麻麻写了一页纸。

    顾荇之见扬不搭理自己，想是撇着小脾气，只觉得又好笑又无奈，便抱着阿福凑过去。

    我觉得这个也好，他指指画册上的一个木架秋千，你平日里无聊的时候，可以玩。

    言讫又指着另一页的大黄梨立木柜：这个柜好，够大，往后你的衣服才有地方装。

    切～

    扬在心里翻他白，这个时候献殷勤，说明他知自己惹了她不兴。

    知还装，小白脸的心思可真沉。

    扬一边腹诽，一边落笔，将顾荇之指的秋千和立木柜都写到了清单上。

    又翻过一页，前现一对她从未见过的东西。那是两颗类似于小铃铛一样的东西，指节大小，看起来想是银制的，上面雕刻着繁复的纹，模样有些奇怪。

    扬愣了愣，目光移到画册底，描金暗纹的纸页上，白纸黑字写着女用银制缅铃几个小字。

    虽然没有见过，但女用缅铃她可是听过的。据说那是一从外传的夫妻闺房用品，鱼之事时放女，再行合，会让房事有不一样的验。

    心漏了一拍，扬察觉到边的顾荇之也怔住了。

    也不知是真的好奇，还是想使坏逗一逗那个正经的男人。扬摆上一副懵懂的表，将手里的画册推到顾荇之面前，用神询问：这是什么东西？

    咳咳云淡风轻的顾大人登时笑不来了。

    他看着白手指的那一对女用缅铃，思绪已经不知飘忽到了哪里，只觉心狂，血脉贲张，一丝红悄然而又迅速地从他耳蔓延开去，接着一整张脸都不可抑制地红了起来。

    就是铃铛。顾荇之声音平稳，却避开扬问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