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章 金簪断（2）

    天全然黑了来，一孤月升上天空，营地里亮起了火把，炊烟也散了开来，四周人声嘈杂，每个大帐的后勤兵正端了桶盆往伙帐那边去。

    依然是就班的井井有条，没有因为大军主帅的一朝变更发生混。

    沈荨蓦然转，奔去厩随意了匹，一甩鞭，驭冲营地。

    拐过一斜坡，她勒缰绳，黑一声嘶鸣，停了来。

    坡几里开外，一行人正沿着残雪消的泥泞路往东南飞驰。

    谢瑾骑行在央，肩颈上了枷，他似乎心有所，背上回一望。

    一人一孤立在斜缓的山坡上，四周是广袤起伏的原野，她的红披在风飘扬翻飞，后的天空是一盈亮的清月。

    谢瑾凝视那影片刻，双一夹腹，回转跟随押解侍卫去远了。

    沈荨僵地着鞭，瞧着那行人渐行渐远，灰蒙蒙的影渐渐天地之间。

    她听见后有蹄声踯躅而来，片刻后姜铭的声音在背后响起：将军

    沈荨调转急冲过去，形一展，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从背上扑向姜铭，楸住他的衣领将他从上拽来。

    两人纠缠着在覆了薄雪的枯草上打了几个。

    沈荨靴里的一把匕首，月寒光一闪，匕首直接抵到姜铭颈间。

    是你！她寒声说，眸全是怒火，为什么？

    姜铭闭上睛，角牵一丝笑，是我，您杀了我吧！

    为什么？沈荨大喝一声，匕首抵一分，姜铭的肤被划破，血珠渗来，滴衣。

    沈荨没继续，只是狠狠盯着他，觉得面前这个人的面目如此陌生，脸上的表是她从未见过的怪异，却又似乎带着几分如释重负的坦。

    您是我的将军他低声笑着，伸手住那柄匕首，手掌包在锋刃上，被磨血来，您就该是战场上威风赫赫，发号施令的将军，所有人都要以您首是瞻，您怎能屈居人？我只是一个小小的侍卫，您丢了西境军的统辖权，我无能为力帮不到您，但这次

    那就用这样的方式吗？沈荨气得浑发抖，掰开他鲜血淋漓的手，站起来往他上踢了一脚，你有问过我需不需要吗？

    姜铭弓起，急速咳了一阵，了几气，慢慢笑：我知你喜他，很久之前就知了，但我不在意，因为我知他不喜您，即使您嫁给他也没关系

    沈荨双眸瞪大，愣了一瞬反应过来，俯来抓他前衣襟，将他从地上提起来，颤声：我把你当兄弟！

    姜铭直视着她的睛，自顾自地笑：我知您是个骄傲的人，只要您对他的喜得不到回应，天日久就会死心，我也从不奢求什么，只要在您后默默看着您，我就很满足，直到那天晚上，我在雨后来到您的营帐外，听见

    听见什么？沈荨厉声，楸住他衣襟的手不觉抖了起来。

    我听见你和他姜铭嘴颤抖着，目痛苦和怨恨，我在帐外，听你们在账享尽鱼之，我这才发现我错了，我完全没法忍受你在一个男人怀里，我恨他，恨他不你却又这样对你，恨他可以给你带来这样的快乐，而我，什么都不了，只能听着

    他颤抖着伸左手，把衣袖往上撩，上臂上一排浅浅的疤痕，这都是那天晚上我站在你营帐外往自己手上割的，你了解我的痛苦么？

    沈荨起伏，盯着他的手臂看了片刻，颓然松了他的衣襟，走到一边坐。

    她闭上睛，坡上来往的狂风刮起她上粘着的枯草，将她发丝得凌不堪，冷月悬天际，光芒和四周的残雪一样冰冷。

    是我大意了，沈荨睁开，木然笑，我知你有事瞒着我，但没想到是这样。我若早知，一早就该把你调离边。

    我隐藏得很好是么？姜铭双目通红，匍匐于地往她边爬，阿荨，十年前你在战场上把我从尸堆里拖来，我就发誓，我这条命往后就是你的了，你杀了我或把我调走，怎么对我都行，我这事，一都不后悔，你忘了他，让他自生自灭吧，一个不你的男人，不值得你伤心。

    沈荨冷冷看他一，撇开目光，你为什么说他不我？

    他若是你，就该像我这样对你毫无保留，姜铭哈哈笑了几声，脸上还沾有几粒的枯草，这令他的笑容有些稽，但又有一丝怪异的狰狞，他就该把北境军拱手到你手，让你意兴纵横地驰骋于沙场，跪在你脚对你俯首帖耳

    我不需要别人把自己的东西拱手让给我，西境军的兵权，我自己会拿回来，沈荨嗤笑一声，瞧着他凑过来的脸庞，手粘了血的匕首再次举起，抵住他的膛，冷声：你是怎么发现，又是怎么到的？

    姜铭低，看着那把匕首亮刃上血红的光芒，再抬起，带着几分狂地注视着她，你是我的将军，你的一举一动，我都刻在心里，你绪上有什么变化，我都能上觉察，我们京前一日，你与谢瑾在山腰上说了一阵话，回来后我一便瞧，你有些不安

    沈荨，还有呢？

    我们上路后，你的行为也和往常有些许不同，我就不说了，朱沉你都不让她近，换衣洗漱全是自己来，我便想，你上大概藏着什么秘密到了望龙关的那天晚上，你在城墙上，让我去拿大披风，可你自小最喜站在墙，听任烈风把你的得冰凉，又怎会因怕冷要我去拿衣服？

    沈荨睫轻颤，不由笑了起来，笑意却有些苦涩，原来我有这么多破绽。

    称不上是什么破绽，姜铭收了脸上笑容，定定地注视着她，在别人面前，你这些举动都不算什么，但在我面前，自然不一样我知你有什么不能让我听见的话要跟崔军师说，我了城墙，打昏了一个哨兵，换了他的衣装又上了城墙，躲在后，隐隐约约听见你们提到暗军，我便留了心。

    然后呢？沈荨握匕首，往他膛上抵一分，就算你听到，你又有什么证据？

    姜铭的目光这时略微躲闪了一，嘴轻抖，犹豫了片刻。

    说！沈荨厉声喝，那梼杌我一直贴放着，你你竟敢

    姜铭转开没看她，慢慢：这一路你带军偷袭樊军驻，刀不离手，甲不离，日以继夜，早就疲惫不堪那日我们急行军到达蟠龙岭后，你睡得很沉，我从你上搜了那半只梼杌

    啪地一声，姜铭的左脸挨了一个狠狠的耳光，他被打得冒金星，嘴角溢血来，他随意了，捂住左脸低声：我知你上有东西，事先就带了一些鱼鳔胶和陶土，我把陶土和胶混合着涂在那半只梼杌上，半时拿刀划成两半从梼杌上剥来，又把那半只梼杌放回你上。

    沈荨以不可思议的目光瞧着他，半晌撇开目光冷笑一声，讥讽：你这手艺，不去工匠真是可惜了。

    姜铭不置可否，继续说：两半陶土上都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