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七章 红蓼寂（3）

    这日沈荨午无事，去了谢家练武堂看谢思练武。

    谢思和他大哥一样使一杆银枪，小小年纪已使得神化，一伏云枪法行云，缠勾锁刺挥洒自如，招式尽，一个腾飞跃，一记回枪惊空遏云，挑散一院落叶，枪杆一收，方才收势落地。

    沈荨拍手赞：惊飞远映碧山去，一树梨落晚风，小鬼枪法练得很好啊！

    谢思挠了挠，眉飞笑：我就说嘛，也只有大嫂会称赞我，若是大哥，准皱了眉，说哪哪儿不对，哪哪儿还需琢磨。

    沈荨笑：你大哥也是为你好，枪法练得，以后上了阵才不怵。

    谢思拎着枪过来和沈荨一同坐在石阶上，问：大嫂，你们什么时候去北境？

    大概还有二十余日吧，要等冬祭过了才走。沈荨说罢，见谢思一脸向往的表，笑问，怎么，你想跟着去？

    谢思如捣蒜，大哥说我年纪还小了些，不许我去，大嫂你带我去吧，我跟着你。

    沈荨面有难，这可不行。

    谢思大失所望，你也要听大哥的？你不是比他品阶还么？

    沈荨失笑，在军不论品阶，只论军职，你大哥是北境军主帅，我现自然听他的。

    谢思嘟着嘴，垂丧气：那没希望了，他说除非我赢过他，他才准我跟着去。

    你真想去？沈荨瞅着他。

    谢思着石里的草，嗯了一声。

    我在你这年纪早就已经去了军营，你要去也成，沈荨想了想，狡黠一笑，想赢你大哥也不是没办法，我教你个诀窍，准能赢他。

    谢思大喜，忙凑过来，沈荨如此这般地贴耳传授一番，谢思跃跃试：好，回我就这么！

    沈荨忙：你可不要说是我教的。

    不会不会！谢思拍着脯，忽又了气：大哥这人最小气，若是输给我，准要把我关在书房，把我考得才罢。

    沈荨笑骂：小小年纪，说话别这么俗。

    谢思：军不都是这么说话的吗？

    沈荨了一他的额，听谁说的？好的不学坏的学，次再听见你说这话，先背一百遍《诗经》！

    谢思扮了个鬼脸，起跑开，嘿嘿，我知了怎么跟大哥说的一样，这叫什么？心有灵犀一通？

    这小鬼！沈荨佯怒着站起来，谢思伸了伸，一跑得没了影儿。

    傍晚谢瑾遣人送了信来，说是今晚不回府，就在营里歇了，还说顾思今日一早就给了回复，愿意随沈荨去骑龙坳。

    沈荨把姜铭叫书房吩咐了一番，姜铭自去了扶鸾山先行布置。

    她拿骑龙坳的地形图，另取了一张纸临摹来，卷着回了松渊小筑。

    积蓄了一天的秋雨又落了来，风雨，沈荨渐渐神思困倦，不觉趴在桌上打了个盹儿。

    迷迷糊糊，畔风声凛冽，血腥扑鼻，她抬一看，发觉自己正着刀站在蒙甲山的翠屏山谷之，谷尸横遍野，血成河，腥风刮起地上的残旌，帅旗上一个沈字千疮百孔，箭如林。

    山野呜鸣，飞鸟尽绝，只余峰上一弯狰狞血月。

    刀锋坼，铠甲裂，她听见鲜血从，从刀锋上滴泥土的声音，力已竭，神已枯，只能睁睁看着万千敌军横戈纵呼啸而来。

    铁蹄铮铮，溅起血泥，踏碎残肢，那敌军主帅飞驰过，一柄刀挥血映月，蛟龙卷浪朝她斩来，使的却是沈家的吞山刀法。

    沈荨惊了一冷汗，息着惊醒过来，桌上灯火如旧，香炉余烟袅袅，寒风自窗棱漏来，沁了细汗的背心一凉透。

    她起去拿外袍，这才发觉背上披了一件袍，心一喜，只当谢瑾回了屋，绕过屏风一看，室空寂悄然，却哪有人在。

    想来是方才朱沉来给她披的衣，沈荨自嘲一笑，熄了灯烛上床。

    翌日沈荨了早朝，直接与谢瑾一同去了西京校场。

    秋雨绵绵，两人行了不多会儿，冠带衣衫尽数打。

    谢瑾：两个骑兵营昨晚都已你的要求重新整编完毕，队列阵型也都训练过了这两日天气不好，要不你还是再歇一歇，正好你的伤势

    沈荨打断他，笑：就是要这般天气才好。

    谢瑾看她一，便也没再说什么。

    到了营地，两人了各自的帐篷，沈荨换了铠甲来，见顾思正站在自己帐前，了：今儿跑山，你来挥旗。

    顾思应了，却没跟着她走，沈荨一醒悟过来，笑：半刻钟。

    不一会儿朱沉端着一盆来，顿了一顿，目无人地往外走。

    顾思拦在她面前。

    朱沉：让开，我要倒。

    阿沉，你听我说，我，顾思呐呐，我

    你让不让开？朱沉柳眉一竖，凶。

    顾思咬牙，不让。

    朱沉二话不说，一盆直接照着他泼过去，收了空盆转帐。

    顾思被浇成个落汤，站了片刻，只得走开。

    沈荨骑了校场，两个新编的骑兵营于秋雨被甲执兵，列阵而立，她虚虚执着缰绳，慢慢自阵前检阅过去，见所有人均是凛然肃穆，神饱满，骏昂首驻蹄，薄薄雨帘似铜墙铁一般，不由微微。

    她纵回到阵列前方的央位置，清了清嗓，：

    两军战，最重要的是识旗号、辨金鼓、明号令、分阵列、知退，这一不须我再多说，这段时间的训练，想必各位也对我军的各旗号军鼓烂熟于心，我今日想说的是

    清亮而沉稳的语声徐徐传开，落至每一个人耳边。

    你们是骑兵，也是我北境军将来负责冲锋包抄和追击的锐力量，相比步兵，骑兵优势在于原野，在于旷地，但北境山峦起伏，地形所限，所以你们要学会适应山地的行军战斗，化劣势为优势。

    她扫视一雨肃然静立的骑兵们，略停了停，调：

    骑兵作战，阵列队形是重之重，控制好你的战，控制好你的速度，听号令而动，依令旗而行，才不至阵列散，被敌军包围冲散。

    她往边上让了一让，后的顾思策前行两步，举起手一副五旗。

    沈荨扬声：轻骑营先上，重骑营随后，每个分队保持住雁形阵上山，若有一人掉队，整队都要退回原地，重新发！

    是！骑兵们锵然回应，声音嘹亮。

    沈荨颔首，你们需时时刻刻记住，你们是一个整，任何行动，听从的不是自己的意志，而是大军统一的号令！

    是！骑兵们再次回应，语声更为响亮。

    顾思手一面绿旗帜一挥，姜铭以速频率敲动手金鼓，背弓箭的轻骑营率先策而动，重骑营骑兵一手持盾，一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