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阅读75_歌沉碧玉by白眉煮酒

，肃声：“那巫觋是何来历，信奉哪路鬼神，竟这样草菅人命，连里正也跟着他作恶。难县令一职是空置，不了他么？”

吴三郎忿忿：“那巫觋居住在陈家村尾的大宅里，平时少有人见他来走动，只在村里有人亡故才面主持丧葬。听闻他曾将里正病亡的妻招魂叙话，因而各个村的百姓对他又敬又怕，自从献童求得雨之后，他在村人的地位比县令还。百姓就连秧苗，收割麦这等农活都要找他卜上一卦，求个吉利。我看这人就是个神，言巧语骗人钱财。”

闻静思了拳，冷声：“即便这巫觋真有本事，但妄顾人命，毫无仁善德，又怎会是有神灵襄助。”

雁迟笑：“公莫非想斗他一斗？”

闻静思正：“他要献童河神以求雨，我倒要看看没有童男童女，苍天不雨。来禹州之前，我看过近二十年的赈灾案卷，最迟不过七月旬就有雨，今年旱得早，不妨赌一赌。”见雁迟和明珠神肃谨，心稍宽，舒展了眉。“五月初五一早我们便去昌南，营救孩童之事，就托付给你们二位了。”

雁迟与明珠相视一笑，异同声：“是！”

闻静思的面上这才一丝浅笑。雁迟垂眸笑了笑：“我今日在城里找你们，你猜猜遇见了谁？”

闻静思：“世上那么多人，我如何能猜得到？”

雁迟又：“这人你我都认识，非但认识，简直想忘都忘不了。”他见闻静思侧脸细想了许久，从太的宗姓侍读猜到宁王亲临，末了才解答：“是徐谦，邙山有他的旧友隐居，他来访友路过建昌。”

闻静思恍然大悟，叹息：“他有旧友挂心，那人定是曾经雪送炭。”

雁迟笑着轻“嗯”了声，不再说话。

一行人多一个雁迟，闻静思房却无第三张床，又不知何时能回京城，自是将盘缠省了又省。一番商量之后，叫来店伴在闻静思房的空铺上草席垫被，由雁迟和明珠休歇。

建昌四月底的夜晚，仍有未退的凉意。闻静思接连几日连街巷瓦舍，和吝啬的杂货郎打过，和豪放的屠谈论生意，和走街串巷倒夜香的男说过几句话，连妇人孩童都可以聊聊家常。他原本敛，在京城待人虽亲切，但来往的皆是文人墨客，大多喜好相近，言辞行止自然游刃有余。这回换成贩夫走卒，市井小民，他心一意要为禹州百姓解忧，即使再拙，也撇开文人那一的作风，学来雁迟的随意阔达，明珠的心细如发，三郎四郎的乡随俗，和底层百姓熟络起来。

五月初一，卫桓与杨暇建昌，看守朝廷救济资的士兵在城外一里安营扎寨。初二正午城里各贴赈灾的文书公榜。初四一早，押送资的车队兵分八路去往各个县城，卫桓职责已到，当日午后便和贴侍卫了城门。

五月初五，天刚刚微明，月堪堪隐去，建昌的城门在古旧的吱吱嘎嘎缓缓开启。闻静思一行五人牵着匹依次走过城门，守城的士兵随意地问了句去哪儿，便坐上一旁裂开的椅，低着打盹去了。

蹄阵阵，伴着城外官飞扬的沙土与两旁枯死的木杂草，显得荒凉又萧索。行十里，依稀看见远旁三五成群的坐着衣衫破旧、形容枯槁的老弱妇孺与大小的孩童。这些人似乎是周边村民，连夜前往建昌避难，听到蹄声近前，也只是面无表抬了抬。闻静思轻勒缰绳，让儿放缓速度，驼着他慢慢看过这群人。

再往南五十里，就是昌南。一路上，每隔几里就能看到各县各城逃难的百姓，背井离乡，弃家求生。路边不再只有荒草枯林，更添了一座座黄土堆砌的新坟，而那一座座新坟埋着的，是一个个家的团圆与满。

一行人到达昌南地界，已是辰时末。据吴三郎探听到的消息，今日午时正，巫觋要在湍河的石桥上给河神敬献童男童女。他们越近河边，越是听见吵杂的人声，可喧哗之声再烈，也压不住妇人尖锐的哭喊。待他们来到河畔，便见桥的尾与岸边都是平民百姓，人群熙熙攘攘分成两，一围着几个哭啼不休的妇人与男，一聚在捆绑的两个孩童面前。

此时未至正午，桥间早早备四尺正方的木祭台，红布遮盖，显得稽又血腥。这座孔桥架设在河最窄，全不过十余丈，连接昌南与白。往年河丰沛，能淹没大半个桥墩，今年几乎了最后一截石墩。河床涸的淤泥混着草石死鱼，僵而肮脏。裂纹从淌的河一直伸延到岸边百姓的脚，那一条条蜿蜒纵横，凌错的纹路，仿如百姓对源的渴望，浅浅，短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