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二、今宵绝胜无人共

    在别墅吃罢晚餐，耀扬无意后续的乐项目，告辞返家，一路心复杂。

    踌躇满志是当然，可以与洪兴清算旧恨，他是迫不及待的。但与此同时，一挥之不去的、又被当作棋的觉，让耀扬恶心。

    他今年已三十岁了。江湖浮沉十余载，他了大哥，挣了大钱，怎么还是不得真正自由？还是要受制于人？他不服，更不甘。

    一定要拿回属于自己的一切！这便是他最近的目标。可走雅典居电梯间时，勉平复的绪，又激了起来。

    昨天，他就是在这里，重逢了叶斐。

    她现在哪里呢？耀扬突然发现，虽然叶斐也住在这栋楼里，可究竟是哪一间，自己并不知。不仅如此，她今早匆匆而去，自己连她的电话都忘记问了。如今，自己怎么联系她呢？

    思索片刻，耀扬转去保安室，一番威利诱，很快拿到了叶斐的房号。兴冲冲奔去她门前，抬手敲门时，耀扬却顿住了。

    今早她的态度有异，自己未及细问，却是为什么呢？耀扬何等剔透，立刻想到她早上问自己被通缉之事。她是好人家个女孩，怎会不在意呢？自己现在冲到她门，她若问自己如何得知她的房号，他如何作答？这岂非是向她调自己的确是个坏人？

    如是思绪一转，耀扬抬手看表：昨天遇到她，似乎是晚上十多。现在已是九半了。耀扬坐电梯至一楼，在电梯间外了一支More烟，就这么等了起来。

    一个小时。

    两个小时。

    耀扬将上所有的烟都完了，真觉自己可笑。

    他从来认为，自己是这样的不同、这样的特别，以至没有人能理解他、分享他的人生。耀扬不在乎寂寞。他甚至自矜于这寂寞。在他看来，就如同那些伟大而富有成就的人，总是不胜寒的。可现在，他竟好似一个最最普通的、坠网的愚蠢男人一般，为了创造一次虚假的偶遇如此傻等。

    可她之前不是也等了自己么？自己等等她又何妨呢？

    算了吧！你怎么知她只是在等你？说不定人家早有新了。

    不会的。若是那样，为什么昨天她也如此渴求自己呢？

    一夜罢了！这样的女人你见得还少么？

    耀扬脑两个声音此起彼伏，吵得他烦躁无比。

    耀扬？

    啊，Faye。她骤然现，耀扬一瞬间都来不及收拾神，顿了片刻才，好巧呀。

    叶斐心了一天，了课便一直待在图书馆，直到闭馆才回来，没想到又在这里遇到耀扬。她角瞥见，耀扬旁边垃圾箱上的烟灰缸里，More独特的巧克力烟已是一小堆。

    可他说好巧。

    两人如是沉默地走电梯。他了18层，她则了23的钮。

    空气浮动着让人心痛的尴尬。叶斐秀眉皱，几乎是没话找话：耀扬，我我住在23A。我爸爸之前陪我住了一个多月。他现在回国了。

    天啊！自己同他说这个什么？说自己独居、家里没人，他会不会以为我在邀请他？脑里一团浆糊的叶斐简直恨不得咬掉。

    好在耀扬只是喔了一声。

    他的楼层先到。叶斐更为张了。耀扬也受到了她的张，但他已知自己该怎么了。

    Faye，明天系周六。我哋一起去楼咖啡馆吃brunch好么？

    啊？

    十好么？耀扬随即补充，似乎她的一句疑问便是同意了。

    叶斐几乎是懵懵然地。

    果然，自己还是拒绝不了他。

    The   heart   wants   what   the   heart   wants.

    耀扬从来很清楚自己要什么。

    一顿brunch，已让他尽悉叶斐的近况。两人现住得又近，近楼台。他订了鲜，日日送去她门；得知她现在港大读社会学，他便投其所好，特意寻了传统粤剧的表演，约她一同看戏。

    悲难成诵，鸳鸯梦已空。

    锦书难托，沈园枉重逢。

    此时台上唱的一段叫《残夜泣笺》。叶斐虽已在香港生活了一年多，但粤剧唱腔还是不大听得懂，只能对着节目单上写的唱词来听。

    叶斐听着，叹了气。她此时面对耀扬的再度追求实在很矛盾。经历了离家、独立的这一年，此时的耀扬好似前世故人一般。原本叶斐回忆自己之前在港的一年，也并非时时刻刻想着耀扬，可不知为什么，一见到他本人，她的目光就无法移开，好像他就是有自己抗拒不了的力一样。

    可她心里有个过不去的坎，便是耀扬贩毒的事。几次三番，她想问他是否还在那恶极的买卖？可她却问不。或许，多多少少也有不敢问罢。

    表演散场，从西九龙大剧院来一路散步到维港边，叶斐益发怏怏的。耀扬自然也受到了：Faye唔开心？是呢戏唔合心意么？

    冇呀，会呢！戏很好看，多谢耀扬你带我来。

    一周过去了，她仍是这么客气疏离，耀扬剑眉微皱：Faye，有件事我想问你。

    嗯？

    当年，你解会留在香港？耀扬面对着她，用略有些自嘲的语气，我原先以为，你一定是为咗等我。可我现在看你似乎都不愿意见到我了依家仲以为你是为咗我，也太自作多了。

    哀兵政策，果然奏效。只听叶斐忙：唔系呀！我会不想见你呢？你唔知我多兴能再见到你叶斐说着，顿了，我更兴嘅是你依家冇没事了

    自己现在没事了耀扬若有所悟，旋即联想到她既知自己被通缉，看来也知自己是因为贩毒被通缉。难是因为这个？耀扬思忖片刻，调整语气才又开：Faye，你知我解加黑社会么？

    见她闻言有所动容，耀扬徐徐开：我父母早亡。12岁那年我从福利署跑来，在一家车行帮工。Faye你学过香港历史，应该知七、八十年代的香港系样嘅。呢时候，我每日受人欺辱，忍不住反抗，就会招来更厉害嘅报复。我嘅初恋女友，她叫阿织，就是因为我得罪了一个现在都冇咗嘅小帮派目，被杀了。当时我冇能力保护她，甚至在之后很一段时间里，我都冇办法为她报仇。那时我就话俾自己，来行，就是求财。有钱才有势力，有势力才能赚更多嘅钱，其它乜嘢都是假嘅。再之后，乜嘢赚钱我就乜嘢。我也的确赚到钱了。如果冇钱，我能够学弹琴？会有机会去读暑校？   耀扬说着，轻抚叶斐的脸颊，如果唔系当年去港大上课，我边有福气认识Faye你。

    耀扬，我明白你嘅难。叶斐闻言叹Faye   Falcone怎么会不明白呢？只是她从小到大的经历让她在面对这类话题时，总是能避则避。可现在耀扬主动提起，叶斐觉得，她总要劝他一句。

    我知广东有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