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三、人薄劣与时迁

    耀扬从来知，自己的浪漫，没有姑娘能招架。

    何况叶斐心里，对耀扬始终有一份难舍的旧。她所介意的，无非是他贩毒的事。耀扬既然已经多次向她保证，放弃毒买卖，她的心结也便解开了。两人且是享受了几天耳鬓斯磨、缱绻缠绵的日。

    场得意，耀扬便将注意力重新放回他的江湖事业之上原先在港的产业，在他跑路期间，被警方查封了大半。

    耀扬此前主营毒，家雄厚，对手门生向来很是大方。加之他巧言雄辩、善于纵人心，是以东英有不少大底(1)以他首是瞻。虽然此前被洪兴打败着草，打破了他过往战无不胜的威名，但能从大陆风风光光地卷土重来，也让不少先前的手、同盟纷纷回巢。

    这间有个极例外的，便是李一原。

    李一原在耀扬曾经的手存在不，算是不彩也不错的那类人。是以，耀扬一时都没注意到他已改投了大东。但李一原却知这奔雷虎，可不是个甘心吃亏的人。当年他求耀扬，为弟弟偿还利贷，便把自家农场都赔了去。自己在他跑路期间，改换门，这事可大可小。偏农场的产权还在耀扬手里，这不是要了命了吗？李一原心如何不忐忑。现唯一的办法，便是求大东，农场如何先不了，把过底(2)的程正式走一遍，才能踏实。但他心里没有把握，耀扬会不会因此给东哥添堵。

    原是这大半年，李一原在大东手事，为人事的心态与此前已是大不相同。李一原自忖在江湖上的年资也不短了，各式各样的人都见过。什么江湖大佬鬼见愁，还不是贪威识的居多！嘴上说有福同享，实则一不、见利忘义，对自己兄弟也巧取豪夺的有之；日日招猫逗狗撩打架，了事却克扣安家费或者脆不给的有之；睡手的老婆仔女的也有之。

    当然，他的前大佬耀扬，不屑那些刻薄的拉(3)   嘢。然而奔雷虎倨傲薄，从不将旁人的苦放在心上。耀扬跑路之前那段日，四辣火，时时开战。好比指挥千军万攻城寨的将军，是没有闲考虑帐哪一个小卒缺胳膊断或是丢了命。虽说慈不掌兵，自古皆然。但到谁自己上谁知，李一原不得不多留心。

    大东却与上述者，都不相同。他为人务实、生财有，少有树敌。虽捞偏门，但比报纸上的公务员还讲究规矩，事十分公允。都说主将的气质会影响队伍的风格。这样的大东，手的搅屎是真的少。偶有兄弟与人霎气(4)，他也会，却不会把事尽了。问清缘由，为搵、有理的，绝对撑到痕；没理的，要教也是事后私底教。李一原在江湖打了十数年，一次遇见这般仁义均真的大佬。李一原心悦诚服，不想给大东多添麻烦，让他无瘾(5)，便想自己先铺垫铺垫。

    所谓铺垫，便是从叶斐这条门路上旧。过去一年，他任由叶斐在李家村来去自由什么社会学调查，多少也是为了防备有这样一天如此，便有旧可叙了。

    李一原以李家两位阿嬷的名义，打着家宴旗号摆了酒席，先约叶斐，拜托她去请耀扬。耀扬何等聪慧，立时明白了李一原意何为，倒想瞧瞧他能翻什么样来。

    席间，耀扬见叶斐与李家辈十分熟络亲善。又听叶斐讲到，过年时李家小辈如何带自己去大铺村许愿。耀扬始终笑意盈盈，不时向李家辈敬酒，谢她们对叶斐的照顾；又夸赞几句李一原。一餐饭来，宾主尽。

    饭后，耀扬叫手送了叶斐回家，这才转向李一原：开场戏演完咗，该上戏了吧？

    李一原只能赔笑：我边敢在耀扬哥面前演乜嘢！多谢您赏面。

    耀扬闻言，似笑非笑：可唔敢当。说着，和煦地拍了拍李一原的肩膀，你叫大东来吧！大家谈谈清楚，好聚好散。

    李一原见耀扬绪不错，心里才轻松了些，暗想自己叫来叶斐打牌这招是走对了。忙致电大东，齐聚在耀扬旗的一家地赌档里。

    这赌档在旺角附近，没到半小时，大东一众人便到了。一番客气寒暄，大东直正题，是大家都是东英的人，李一原转投自己门，规矩是一定要足的。一封五湖四海的红包，即港币五十四万，礼薄义重，还望耀扬哥笑纳。

    说是礼薄，但实是不少了。耀扬招呼手，收了这红包，随后不急不缓地开：东哥系老江湖，规矩无有唔啱(6)嘅地方。言罢却转向李一原，冷声正，阿原，你记唔记得当年为乜跟我？

    其余众人，听他如是开，便知这事没这么简单了结。

    李一原更是心打鼓：记得当年我细佬烂赌，在澳门欠咗一笔重数，仲打伤收数嘅贵利佬。对方要斩他双手。我求耀扬哥救他。之后您面保他，仲替我哋还清条数。

    你咁讲，半对半错。耀扬坐姿潇洒，一只指轻轻摇了摇，我系救咗你细佬，但那笔钱可唔算我替你还噶。之后，你唔系抵押你家农场给我了么？

    听耀扬主动提起抵押农场，李一原一时摸不清他的意图，只得嗯嗯啊啊地称是。

    耀扬自知李一原的肋何在：你睇，你依家跟了东哥，唔再系我手。你家农场还放我手里也唔系很好。不如，我将这农场还给你？

    耀扬说这话的时候，神语气如此真诚亲切。李一原简直有懵了：这是天上掉馅饼了吗？

    真系咁？多谢耀扬哥！多谢您成全我哋一家人。呢个需要多少钱？您尽开，我无论如何，拼了命都凑到！

    哎，大家兄弟一场，讲钱伤。我只系希望阿原你有始有终地完之前应咗我嘅事，咁样清数，你我冇拖冇欠。

    自己答应耀扬什么事了吗？李一原想不起来。只见耀扬向旁边的小弟示意了一。那小弟走去里屋，与另一人合力搬了一样东西过来，赫然是一块半米多宽、一米多的木板，上面寒光一片，尽是寸许、尖向上的钉！密密麻麻，看得人汗直竖。

    此时，耀扬的声音轻飘飘地响起来：我记得当年，阿原你跪在我面前，话系只要我救咗你细佬，之后你为我上刀山、油锅也甘愿。刀山一时也找唔到，呢块钉板，你就为我过一回吧！

    李一原脸瞬间青了：耀扬哥，您冇开玩笑呀

    玩笑？耀扬冷笑一声，站起来睥睨着他，来行古惑，系开玩笑？你拜我作大佬，也系玩笑？

    李一原不敢搭腔，求助的目光望向大东。

    只听大东：耀扬，你咁样，有d过分了吧？

    耀扬料到大东必然要开，立刻朗声反驳：我过分？笑话。我耀扬不是小气嘅人。阿原手嘅产业，俾东哥你捡个便宜也无妨。话嗮大家系同门嘛！但我奔雷虎也系要面嘅人，手说走就走，当我臭四吗？说着，转向李一原，厉声，李一原，我问你。我你大佬，可有乜对唔住你嘅地方？你跟我揾之后，我可有俾机会你、提你？

    有李一原知自己不得不答，咬牙，耀扬哥先俾我一家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