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3 旋涡

    “才把你叫回来你又要去哪？你给我站住！”

    面对老的怒目呵斥，许承言也只是随意说了句：“有急事。”

    今天是他小外甥女六岁生日，一家人全都聚在老宅别墅给小公主庆生，多日没面的他是被几十个电话叫了回来，但也只在家人面前晃了一圈，他便又沉着张脸自顾自往外走，连老都拦不住。

    “废什么话啊？直接找人暴揍一顿不就老实了？”外面的草地上，许承和正吊儿郎当地跟人打着电话，“不给他苦尝尝，真以为小爷好欺负？让人给我往死里打，不让他残了我就不叫许……”

    话未说完，手机已经被人一把夺了过去，他正要咒骂声，一看是许承言又赶把脏话吞了回去：“大哥。”

    许承言淡淡地：“有什么事，报警解决。”

    许承和愣了半天才突然爆笑声：“不是吧大哥，你让我报警？”

    许承言冷冷地看着他：“是。”

    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许承和指着他笑得前俯后仰：“你吃错药了？什么时候化正义使者了？要不要让东海公安局聘你当形象大使？”

    许承言挂断电话，不不慢地将手机回许承和袋里：“以后再敢胡对人动手，就别怪我不认你这个弟弟。”

    看着他凌厉的神，许承和虽然心里不服，却也不敢多说什么，只能敛起笑容乖乖。

    然而他没走多远，便听到许承和的嘟囔声传来：“不是脑袋被驴踢了，就是被人降了。”

    许承言愣了愣，却并未折回去教训那个不记的混小，只是一时也有些恍惚，他刚才在什么？

    虽然他不与人动手，但许承和自小就肆意惯了，用暴力解决问题也是常事，只要别太过火闹人命，许家也没怎么过。

    可刚才那一瞬间，他居然又想到了赵虞。

    她的遭遇，不就是这暴力导致的么？庄家也好，许家也罢，谁又有资格去这样随便教训人？许承和这一顿打去，会不会又多了另一个赵虞？

    赵虞，赵虞，赵虞……这些天他寝难安，满脑想的都是那个女人。

    想她从楼跌来的惨状，想她撕心裂肺的哭声，想她了断自己时那决绝的方式，想她被救醒后犹如活死人的状态，想她失去有多痛苦，想她如何日夜被仇恨与自责所折磨，想她心里究竟有多恨他。

    他也不知为什么会到了这一步，会让一个女人时时刻刻在他脑海挥之不去。

    或许是因为，他从来就没这样挫败过，以为自己是狩猎人，结果成了别人掌心的猎，他不甘心。

    或许是因为，那个女人确实手段明，演技了得，让他不得不生几分欣赏来。

    也或许是因为，第一次如此清楚地了解到一个女人的悲惨遭遇，切会到她的痛苦，让他对她多了些同，也让他对自己平日的行为多了几分反思。

    又或者，真的如许承和所说，他就是脑病了。

    等他回到医院时，桌上那些早上就放着的依然一都没动过。

    之前在ICU好歹还可以用营养，而如今转普通病房，她不吃不喝，分明是想就这么死去。

    “赵虞。”定定地盯着床上的女人看了半晌，他才低低地叹息一声，“要是我真去自首呢？”

    见她毫无反应，他接着：“你不是恶心我么？不是说我和庄亦晴是一丘之貉么？那你应该不仅盼着她坐牢，也希望我没什么好场吧？”

    然而这番话说完，他就知他有多可笑了。

    她本就从来没把他放在里，如今这些话，只能显他的一厢愿自以为是。

    许承言扬起嘴角，自嘲地笑笑。他人生所有的挫败，居然都来源于这个女人。

    晚饭时，商陆重新准备了新鲜的粥和羹，但赵虞还是一儿也不吃，一句话也不说。

    商陆无奈，帮她拉了拉被，轻轻握住她还在输的手：“你的受，我都明白，我也知，是我们太自私，可是能不能……努力尝试一？或许，一切真的可以慢慢好起来？

    从前，在我生不如死的时候，是你给了我希望，是你陪我度过那段最难熬的日，现在，我也想拥有这能力，你还答应了要陪我去旅行的，能给我这个机会吗？”

    因为一直输，她的手背有些凉，商陆小心翼翼地用掌心帮她着，拉过被把两人的手盖住，另一手拨开她散的发丝，俯在她额吻了吻。

    “还记得四年前我们刚到国时，你说你是第一次国，我问你有没有想去的地方，你说什么时候有时间，想去里斯本看看，可惜我一直忙着工作，都没时间陪你去，是我的错，我现在想弥补这个遗憾，还来得及吗？”

    被的手指动了动，商陆小心地握住，抬去看她的反应，却见她已经偏过，有泪光闪过。

    “你一找两份家教什么？忙得过来吗？”

    “赚钱啊，时间嘛，凑凑总会有的啦，等我把自己攒成个小富婆，带你去毕业旅行。提前说好啊，你的毕业旅行必须是先跟我一起，就算是庄晔也不能跟我抢。”

    “我怕到时候你舍不得宋悬。”

    “切！谁会舍不得他了？男人如衣服，妹如手足，为了你，我可以奔的哟！”

    “就你家教赚的这钱，带我去旅行，咱俩还真只能穷到奔。”

    “怎么可能？妹我可是过攻略的，咱们不仅能国，还能去最贵的欧洲呢，当然了，得去便宜一的地方，我看网友介绍，好像牙的里斯本就不错。”

    昔日的对话不断在耳边回响，赵虞闭上，泪越涌越多，到最后整个都在微微发颤。

    小瑾还不知，她也一直在为那场毕业旅行努力，她的奖学金，她兼职赚的钱，母亲不要她贴补，她便全都攒了来，她还想到时候给小瑾一个惊喜，可小瑾等不到她们毕业了。

    见她这样，商陆慢慢松了手，默默退病房。

    比起不吃不喝不说话，她能哭一场发一，他反而安心许多。

    纪随站在门看了看，转回自己病房。

    或许其他的人，每一个于赵虞而言都有特殊意义，或多或少都能激起她的某些绪。

    而他自己，既搞不清和她的关系，对她好像也没有任何帮助。他唯一能的，也只是在心里为她祈祷，希望她能渐渐好起来。

    夜幕落，灯光从窗外照来，映着赵虞苍白的脸，和脸上尚未涸的泪痕。

    又呆呆地盯着窗看了许久，她才意识到，病房里有人。

    她能听到他的呼声，甚至能清楚地判断他是谁。

    “我知，我是最没资格叫你活去的人。”庄晔蜷着靠床坐在地上，离她很近很近，却又不敢碰到她。

    “你若是执意要走，我也会……陪你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