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nimal - 09

    我看到他低着走邮局，步伐摇摇晃晃就好像我们第二次见面时喝醉了那样，我猜他喝了不少酒，否则他不会连我跟在他后都没有意识到。

    甚至在我抓住他的手腕时，他发了一声如同幼猫般细弱的惊呼。

    我能觉到掌心里的布料正在一被冒汗浸，但我把那只手腕握的很，好像不这样的话他一秒就再次会消失在我的面前。最后，手心的肌终于慢慢放松来，他认我了，我想他没有像上一次那样醉到分不清谁是谁。

    “喂……走慢。”他柔沙哑到如同醉了酒一般的声音在我后响起，我没注意到他的声音有些柔得不正常，甚至有些虚弱，“这样我没法和你说话。”

    那时的我只想带他去一个只有我能看到他的地方，我有太多的问题想问他，也有太多的话想和他说。我甚至不想让任何人看到他。

    这里离我住的地方至少还要骑一个小时的，但我知不远就有一条周围被茂盛树木所包围的河，时常被雾气包裹，平时就没什么人愿意去那里，更不要说现在已经黄昏，尽被乌云笼罩的天空无法分辨是否已经泛红。

    “小少爷，你走的……太快了。”

    这句话从他最终说来让我产生了一有些诡异的违和，因为如果一起走路的话，被甩在后面的那个不用想也一定是我。

    “我……我觉……我觉很糟，理查德……”他把我的名字拖得很，音节黏糊糊地粘连在一起，我只是以为他又一次喝醉了。

    于是我停了来，觉到他在我的后把埋我的颈窝，火的气息呼在肤上，让我觉有些难耐的。

    没有酒的味，他的仍然很，对于我来说几乎是。

    “喂！您怎么——”我转过，他直接栽我怀里，这让我向后退了几步才勉撑住他。

    “这次是你先找到我了。”他的声音让我觉自己也渐渐有一温柔起来的幻觉，哪怕他就在我怀轻轻震动咙发绵如同叹息的笑，也让我有一正在一场罕见梦的不真实。

    灰的黄昏随风来一丝雨的气味，和我预料的一样，弥漫着冰冷气的河周围没有人，当夜降临时，这里很快就会起雾，在雾散之前，不会有任何人看到我们，更不会有相机后的拳与威胁。

    于是我大着胆摸了摸他的额，又把自己的额抵上去，我无意识地咬，他现在的温对我来说已经泛着一几近溃烂而眩的温。

    “您……在发烧？”我用力撑着他摇摇坠的。

    “唔……我猜大概是哪个伤又染了？”他的脸又一次埋回我上，大概是因为我温低，让他抱起来稍微觉冰凉舒服一些。这也令他本来就柔细弱的声音变得更加难以辨别，“这可真奇怪……明明刚才还好好的。”

    刚才？不，只要稍微回想一就能确定，刚才他看上去就已经够糟了。而且……“哪个伤”？“又染了”？

    把他小心翼翼地从自己怀里扒拉来，我终于在时隔那么久之后再一次认真地打量他，他所受的伤远比他所说得更加严重，他看上去简直糟透了，包裹着布满血丝白的角泛着青与快要腐烂般的红，涸的嘴紫到发白，更是比之前瘦弱许多，更可怕的是我看到了很多的伤痕，血的，发红的，发青的，而这只仅仅是暴在衣料外的一肤而已，我猜他的衣服面一定还有更多富有创造的痕迹。

    我见过他狼狈的样，可从没见过现在这样……不，不要说他现在的样我有没有想象过，我连他怎么会变成这样都想象不来。

    “您怎么了？怎么……像这样……我是说，您上都是伤……”我觉到他挽起衣袖的手臂环住了我的腰，这让我们贴的更，这本应该很，但我却觉非常冷。

    的颤抖渐渐开始无法抑制，我无法欺骗自己那只是因为天边即将到来的雨。

    “当时逃跑的时候受了伤……后来一不小心被一帮混账趁火打劫抓起来折磨了几天。”他蹭着我的耳侧，我听到他很轻地笑了，“不过他们现在可比我惨多了，估计已经都全开始发臭变烂了吧？”

    我不觉得这些话的容应该用这么轻飘飘绵绵的语气说来，尽我不觉得他会歇斯底里嘶吼或哭天喊地，可我更不能接受他为什么变成这样还能如此温地笑来，好像受了重伤需要安的人是我一样。

    “您现在还走得动路吗？我要带您去看医生。”我试着把他的手扒开，但是他的力气远比我大上太多，那怕是现在他已经开始有些意识模糊我也很难拗过他。

    “如果你不想让我们一起走上绞刑架的话，”他把垫在我的肩膀上，用力抓了抓我的衣襟，“那你就别找医生，我们的通缉令现在贴的到都是，一旦让别人看到你和我在一起，小少爷，你大概也会被送上去吊死。”

    是的，是的，到都是通缉令，车站，邮局，杂货铺的墙上，旅店的门，我知，也看到了，每见到一张我就会撕一张烧掉，可是很快就又有新的一张贴了来——总有赏金猎人会拿走通缉令，他们准备了足够的存货直到什么人抓住他。

    又一次开始眩，我不知我该——能些什么，这段时间我不止一次曾想过，要给他许多乃至一切世上最好的东西，因为毫无疑问他值得那些，甚至更多。可是我什么都没有，我甚至没办法给他一个能够暂时提供安全与温的地方，我卑微到无法和那些警察与赏金猎人对抗，温低得如同草丛里狩猎飞蝇的蜥蜴，连陷泥潭的自己都救不来。

    除了那个支离破碎的怀表以外，我只能给他带来痛苦与折磨。

    “您总该让我些什么。”我觉还在无法抑制地颤抖，我很想往他怀里多蹭一些却不敢，再次开时，声音仿佛在因为自己的无力哭泣，“您……救了我那么多次，请您至少让我为您些什么。”

    “好吧，小少爷。”他用叹息结束了过的沉默，气息还是那么，“好吧。”

    我觉他又一次用力地抱了抱我，然后推开我，两个动作靠的那么近，近到甚至让我以为那个拥抱只是我自作多的错觉（又或许那的确只是一个自作多的错觉）。这让我觉很冷，我也的确因此瑟缩了一。

    “现在，装作你什么都没看到，回你住的地方去，从此以后别再来找我，就当作我们从来没有见过面。”他不再碰我，也不再笑了，漆黑的瞳平静地看着我，就像是在第一次见面时看着地上那些凄惨的尸一样。

    我仍能觉到他的温好像快要把他自燃烧殆尽，我原本稍微温了一些的仿佛又一次掉冰窖，这让我到恐惧。

    “……别，求您，别让我就这么回去。”我们的距离在一变远，他上木质的香气还在我面前燃烧着，一地变得微弱——仿佛一秒就会因为随时可能到来的倾盆大雨而熄灭成灰的残渣，我向前迈了几步，抓着他的手腕，“我不想就这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