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 132 奢侈的事

    说起来，方继亭倒并不是有意跟踪方宁。只是在这一年的最后一天，说不清为什么，他不想早早回到宾馆休息，就在F大多逛了一会儿。

    大约逛了一个小时，正打算回去时，却刚好看见一个小时前还说自己要复习到图书馆闭馆的方宁把自行车停在了公站旁。

    这么晚了，她为什么还要一个人学校？她要去哪儿？

    于尊重，他只是远远地看着，并没有上前质询。可这担忧却在得知那辆公车去往外滩的时候达到了峰。在他还没想清楚的时候，就已经跟在队尾上了车。

    方宁虽然没有问，方继亭却隐隐读懂了她的疑惑。

    但就像过去的许多次一样，他没有办法一一解释给她听。

    即使他们在同一时刻走过同一座桥，同一条江，即使她从未离开过他的视线。可若不是那一瞬间的意外，他便永远不会现在她的面前。

    清楚这一的，也并不只有方继亭一个人。

    所以方宁什么都没有问，只是拽了拽他的衣角说：哥哥，别生气啦。

    吓死我了，还好没什么大事，就听说有个人膝盖摔血了。

    也不晓得是谁叫的警察哦。

    不是谁叫的本来就有警察在那边维持秩序

    几个学生模样的人经过，带来广场那边的消息。

    幸好，八年前的那场惨案没有重现，只不过是虚惊一场。

    我没有生气。方继亭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变得和。他看见她冻得红通通的耳尖，连忙把自己的围巾解来，从她后颈过去，一圈一圈地悉心围上。

    离得近了，方宁才发觉哥哥看起来无比轻薄的黑白灰格布制围巾在侧还有层细的绒，又加上带了他的温，实际围起来远比看起来要和。

    她的指尖在围巾里侧挲了两，又联想起过去的一些事，无声地笑了。

    总觉得哥哥喜绒的，说不定是个隐形绒控。

    铛铛

    这个角度看不见海关大楼，却可以遥遥听见江对岸飘来陈旧而悠扬的钟声，还有不远人们的呼。

    新年快乐。

    新年快乐。

    他们同时开，怔了一，又一同微笑。

    声音在真空的传播速度是每秒340米，在零度的空气传播速度约为每秒331.5米。所以他们并不是在新年的第一秒彼此祝福的，更没能卡着许愿望。

    但这又有什么关系呢？

    烟依旧盛放着，在天际连成一片，方宁想，市政府今年一定了不少钱，才能够营造这般奢侈的景。

    可人间还有远比烟更奢侈的事。

    不早了，回去吧。方继亭倒是没有急着促，等到烟落幕才提醒她。

    方宁自是。的确该回去了，她早晨起来还得复习考试，更不用说方继亭也要继续听会。

    这个时间，这个地，即使是在APP上也没希望在一个小时打到租车。

    但方宁来之前便已经查好，从外滩回F大的末班车大约在凌晨一半左右，现在回去完全能够赶得上。

    毫不意外地，他们走到车站时发现那里也已经堆满了人，甚至比来时的F大车站还要拥挤。方宁赶拉着哥哥过去排队，刚刚在队尾站定，脸颊上便落一冰凉。她讶异地向天空伸手去，过了几秒钟，一粒六角形的小冰晶轻盈地落在掌心，又在一个呼之间消散如烟。

    这是雪了吗？

    附近的许多人都和方宁有着相同的疑问。随着冰晶越来越密集地飘洒来，人群也响起呼声，它先由一个炸开，而后四散蔓延开去，气氛甚至比跨年的那一秒还要烈，宛如这里正在举办着一场演唱会。

    这实在是意外之喜。毕竟，天公就连面对几次70%概率的降雪预告都能够无动于衷，50%就更不会有人当回事了。可不成想，雪竟然就这么了来。

    虽然无法与北方的鹅大雪相比，可当公车在F大车站停时，雪倒也在地面上铺了薄薄的一层，脚踩上去能听到咯吱咯吱的轻响。

    到了这里，便也意味着又到了分别的时候。方继亭的酒店就在这附近，而方宁的自行车也就停在距离车站不远，实在找不到再同路一段的理由。

    方宁蹲去解开挂在车上的密码锁，站起来握着车把，有些犹豫地看了一哥哥。似乎是从那一读了些什么，方继亭淡淡开：走吧，我送你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