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 131 烟

    在上面几级阶梯的段忽然传来几声惊呼，接着前面原本正在向上走的一小撮人开始拼命往反方向挤。

    有人摔倒啦！

    别再往上走啦，等一等，当心踩着人！！

    这几声惊呼引起了小范围的惊慌，听到呼叫的人纷纷停了脚步。可后面一无所知的人却还在不断促着往前走，方宁就这样被生生夹在了间，颠来倒去。

    方宁后面的人猛地往右边挤了一，她跟着脚一个不稳，向后仰倒。

    她会跌倒吗？会撞到后面的人吗？会不会被一拥而上的人踩到骨折？

    今天真不该任来这里的，万一什么事，之后的考试要怎么办？

    明明只是一瞬间，却好像是拉的慢镜一般，方宁的脑海闪过许多很坏的可能。

    她甚至意识地闭上了睛。

    但这一切都没有发生。

    方宁的后腰被人轻轻托了一把，阻止了她的坠。待稍微站稳之后，那人便拉着她的手，一路准地循着空隙向人群的外围钻去。

    一直到人稀疏来，她才看清那个人灰的背影，他被拥挤在数饱和度的彩光和光斑之间，却好似游离于一切之外一般清冷而明澈。

    方宁几乎以为自己正置于一场梦境，周遭的风景都变得模糊不清，外滩无边的繁盛与喧嚣也被了暂停键。

    但是，这怎么可能呢？

    这怎么可能呢？

    她低声呢喃：哥哥

    声音那样小，几乎未离开边便已湮没，可方继亭却似有所地回过来。

    她的呼唤早已沿着血脉、顺着彼此握的指尖传递过来，经他的骨骼，又虔诚而卑怯地吻上他的心脏。

    就在这时，一紫的光束升上天空，在到达制时啪的一声碎裂成千万颗小火星向四周散开，臻于一个个完的圆后，便拖着的尾急速坠。

    然而这只是序幕。

    接着，更多绿、金、橙、赤的光束接连升空，毕剥声不绝于耳，各光织在一起，像一个个轻颤着的小铃铛，也像蒲公英的小伞。

    这些光在无限循环的分离与聚合逐渐铺满天幕，覆满钟楼，生生不息。

    这一年的烟秀，终究还是如期而至，不负久待。

    方继亭却无心观赏。

    他只仓促地抬看了看，有了一秒钟的失神。远的人有向这边涌来的趋势，他便又回过去，专心致志地带着方宁跑向人更稀疏，也更安全的地方。

    这样的奔逃本是仓皇而狼狈的，可堪比拟一场世的颠沛离。可鞋底一一踏着实地面的却让方宁的灵魂安稳而妥帖地栖居，心脏的动也终于得以放肆地与那人同频，再不会被怪罪，也不需要找任何借。

    衣摆翻飞，发丝凌，漫天的烟和人间的法则都被抛在了后。

    在这短短百余步的时间里，方宁想到两个人的帕累托最优，想到题目的无人小岛，想到亚当与夏娃，还有生命之初的无序与蒙昧。

    哥哥，你要带我去哪儿？

    去这个世界的尽好不好？

    可这个世界是没有尽的，只有一个接着一个的循环。

    经过人墙，踏广场大门，一直跑到某个只有零星几位游客的码，方继亭才停了脚步。

    江岸边泊着几艘小型游船，有着狭窄的船和低矮的棚，用铁链拴在一个个矮墩墩的圆石桩上，有稚拙的可。

    跑了这么一会儿，加上绪张，方继亭也有些气。他站在枝桠的影里低看着方宁，神是前所未有的严肃，就连声音也有几分不自然的涩。

    你知就在那个广场，就在那个观景台，八年前发生过什么吗？

    哥哥从没用这样的语气和她说过话。方宁甚至有些不敢看他的睛。

    见她沉默不语，方继亭一气，勉力压抑住愤怒、恐惧、无措等这些负面的，发质的绪。

    就在那里，就在那个阶梯，2014年的12月31号发生过一场举国震惊的踩踏事件，有几十人在这次事故失去生命。这样的前车之鉴还不够你引以为戒吗？你到底是为什么非要在跨年这一天往这边跑？

    我我不知。方宁小心翼翼地觑了他一，对不起，我是真的不知。

    方继亭一愣，脑的齿飞速旋转了一会儿，这才反应过来，方宁不是在说谎，她是真的有可能不知，或者不记得了。

    毕竟2014年的时候，他在读，为了积累议论文写作素材，老师总会提醒大家要关注社会事件。这次踩踏事故在之后的几个月里，也一次次地现在范文，记忆早就被反复化过了。可方宁那时候还在读小学，她又不怎么喜看新闻，自然不会留多的印象。

    这一，他早该想明白的。她是个懂事的孩，不可能知这件事却还以犯险。

    是他太慌了，竟然慌到短暂失去了理智。

    于是，那些已经到了嘴边的斥责的话只得匆匆吞了回去。方继亭注视了他许久，眉间的威严与锋利冰消雪，只残留一疲惫与无奈的痕迹。

    那这次你记住了。以后各大节假日也不要再往外滩挤，不仅仅是跨年。

    方宁连连歉，并保证再也不会了。

    可她心却闪过一个不可说的念。

    哥哥，我确实是不知八年前这件事的。

    可你明明知，为什么还是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