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三章 房夜

    晚间淅淅沥沥落起雨来。

    桂喜站在窗牖前神，屋檐挂盏红笼被风的左右晃，园里像重泼了墨，正被雨丝缓慢的稀释，待得墨浅了，天或许又该亮了。

    熟悉一声响，是移挪黄梨椅的声音，跟着咚咚声，像是木着地板，再是架床噶吱噶吱。

    “好了！”大说，原来是在扶大老爷上榻，才门的姨简短低喃两句，嗓音可新鲜，像两棵枯木间悄展的芽。

    今是大老爷和姨的房烛夜。

    赵妈捧来伺候她盥洗。

    “蕙霞呢？”桂喜走到脸盆架前，一面卷起窄袖往上捊，一面随意。

    “晌午后就没见着人，晚饭时倒回了，转又没影，听说在老太太那里。”赵妈神不太好看：“姨也该！”

    桂喜接过棉巾拭满脸渍，忽听帘簇簇响，赵妈开问：“是谁？”小婵打起帘，大冯氏走来。

    桂喜连忙招呼她坐，命赵妈斟茶，冯氏摆手阻：“勿要忙活，我晚间不吃茶，否则难困着觉。”又看向她说：“一人睡怪冷清的，想来这里同你个伴，不知可打扰？”

    “大客气，怎会呢！”桂喜笑着朝赵妈看了看，赵妈领会，开了橱柜抱条暗绿玉洒桃锦褥，忙着收拾床榻。

    她们说了会闲话，再前后脚脱鞋上榻，冯氏扫打量架床，忍不得笑说：“真是张好床呢，显见母亲费了心思。”

    收回视线恰见桂喜只着肚兜，银红缎面当央绣朵牡丹，裹的两团儿饱满翘，把儿撑地都绽放了，的胳臂柔腻洁白，不晓新纳的小妾是否也是这副媚样，应也是罢，那浑青的圆遮瞒不了谁。

    桂喜瞟见冯氏怔怔看着自己，有些不自在，拉起锦褥盖至肩躺在枕上，瞧她慢慢解去外衫，荼白里衣，斜襟一划贝母扣，细小若米粒儿，是极老派的式样。

    桂喜心底纳罕却沉默不言，赵妈夹短烛芯，捻灭灯泡，蹑手蹑脚放帘阖门。

    房里暗且静谧，窗外则淅淅飒飒，一呼风过，又雨扫，停了会，又听咿咿嗯嗯声，竟是女孩儿忍不住嘤咛、因吃痛在啜泣，后男人浊的息也能听见了，沉声低吼像在媾的野兽。

    桂喜抿嘴，知冯氏也醒着，想说些安的话又算了，此时无论说甚麽，好或坏，都是刺尽心底的一柄利箭，血淋淋的。

    “你这里听的真清楚！”冯氏忽然开，语气乎意料的平静：“你同二老爷房那晚，动静比这还大，我同老爷就这样直躺在床上，难以睡，迫着听你们恩个不休。”

    “我那晚很早睡......”桂喜脸大变，背脊僵直，此话儿比烛尖袅起的灰烟还脆弱。

    果然冯氏冷笑一声：“架床都快摇散了，唱戏的伶人音若萧，叫起来真是好听。瞧谢芳这声儿太，还是不如你呢，都是浪胚。”

    怪气，话意难明。

    桂喜本没听她说甚麽，只震惊于那晚，自认为同林师兄的靡梦，竟然是真的。

    但男人换了，那把她浑咂遍，把她摆布成跪趴模样，由他自后肆意穿梭磨、浇得她间滴嗒滴嗒直淌的，却是许二爷。

    那晚儿除了没要她的血，他该不该的原来都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