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捌叁章 挑拨

    两人说着话往徐巧珍来，正是当午，丫鬟婆都躲到房里或荫凉地睡觉去了，嫣桔观廊上无人，便让绮雯等着，她先去通传。

    等了片刻，嫣桔掀帘探来，朝她呶呶嘴，绮雯不敢怠慢，连忙抬手理了理鬓角，方走房，但见徐巧珍穿着绢裳，坐在妆台前，神慵懒，自拿着个小角梳有一没一地梳着。

    她连忙上前福问安，徐巧珍在镜里已看见她来，微笑：素闻你手最巧，会梳的发髻样式很多，今我得烦你伺候一回。

    少夫人客气。绮雯走到她后，接过梳用心挽了个倭堕髻，再看看打开的妆匣，都是很简素的簪，便挑了四五朵颜各异的绞缠在一枝赤金簪上，再簪在她髻里，又挑了一副粉宝石坠挂她耳上，方：好了。徐巧珍对着镜左侧右转的看，笑着夸赞：果真名不虚传，林婵能得你伺候，是老太太疼，她的福气。

    绮雯暗忖她怎直呼夫人名字，了辈份，不符规矩，却也不好说，假装没听见，抿嘴：夫人原是刘妈妈替她梳，现是小眉，今又来个名唤月楼的，并不稀得我伺候。又：若少夫人喜，哪日想了，遣丫传个讯儿我便来。徐巧珍神很欣喜，让嫣桔去拿从娘家带来的碧螺泡茶，一个使丫端了铜盆伺候巧珍洗漱过，绮雯就着残洗了把手。

    巧珍坐在桌前椅上，指着另把椅让她坐，绮雯哪里敢坐，站在侧旁只不挪步，嫣桔便去搬来绣凳拉她坐了。

    徐巧珍让她吃茶，绮雯端起吃了两，赞说这茶香，嫣桔话来：这是贡品，里赏给老爷的，自然是最好。

    徐巧珍瞪她一，嘴里嗔怪：逞甚麽能呢！谁不比你有见识。再笑呤呤看向绮雯：嫣桔说你受了大委屈，语焉不详地，我也没听明白，这会屋里清静，你若信得过我，就再说一遍无妨。也不迫她，自顾慢慢地吃茶。

    绮雯心忖，若是没来她或许还要斟酌该讲不该讲，但现在在面前了，她若支吾倒显得不识抬举，索一咬牙，把前因后果细述一遍，给九老爷留片余地，只把错往林婵上撵，待她述完，房里鸦雀无声，三人都没说话，洒窗牖的不指闪烁的光，还有嗡嗡嗡的蜂声。

    徐巧珍朝嫣桔吩咐：房廊的蜂窝愈发可观，总有日要被它蛰了，你去寻事想想法！嫣桔领命退。

    四无人，徐巧珍指尖轻划盏沿金的纹，笑不笑地：林婵她倒息了。神了会儿，又开：理说来，小叔小婶是我的辈，且我才嫁萧府没几日，幼有序、哪里有我说话的份儿呢，更况你所言里，到底有几分真、又有几分假也难掂量！我冒然替你，没准最后落个吃力不讨好的场。

    绮雯暗想你一一的林婵直呼名讳，可没见半分敬重，到要了倒拿这来说事，显见是不想助她的缘故，讪讪：我说的话皆属实，不曾有半句编造。更能量少夫人的难，就当我从没说过罢！遂站起行礼，告辞要走。

    徐巧珍一把握住她的胳臂，微笑说：同你玩笑的，怎就当了真！原在家时，我就打抱不平，丫鬟婆起纷争都由我来决断，事后没谁不服的。你这事儿我听来，是林婵她在欺辱你，你是老太太边离不开的左膀右臂，如今斩了送她边为何，但凡明的，都瞧得老太太的用意，就是赏你给九老爷边人的，若是我呀，必定顺推舟成全你们，也是给老太太脸面。她倒好，揣着明白装糊涂！实在可气。顿了顿，又推心置腹地说：她这样地不明事理，最后受罪的还不是你？到了年纪终要打发去，唉，且瞧你这容貌，这心，还有这灵巧，外面的那些俗小哪个得起你，他们哪里有萧府的爷们清隽尊贵呢！

    绮雯只觉字字句句都说在了心坎上，顿时又气又急、委屈如而生，忍不住泪汪汪地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