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鹧鸪 - 承乾(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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承乾(三)



    绥绥手忙脚在李重骏上摸来摸去,想找他受伤的所在,可李重骏拽住了她,非午都什么去了。

    绥绥只好如实告诉了他。

    李重骏那样更可怕了,质问:他们怎么偏偏选了你来?是谁把你供来的!

    绥绥小声说:没人供我啊我就说我是烧的丫,他们就把我拽来了。

    听她说完,李重骏愣了一会儿,忽然颓唐地苦笑了一声,如释重负似的,又倒回梁上。

    绥绥觉得,他可能在生气。

    只是他已经没有足够的力气生气。

    李重骏的状况很不好,拧眉,脸惨白。他本就白,这更白了,连嘴都是白的,更衬得凌的碎发乌,血痕黑紫,简直目惊心。

    绥绥又追问,殿到底什么去了,这是怎么回事!

    李重骏却不理她了

    他锦白的袍透了,上面血迹斑斑,仍有鲜红的血顺着手臂淌来,淌到地上。

    绥绥忙手帕去,又被他推开。

    他偏过了脸去不看她,咙又低又哑,不你的事,你往别去,休在我转。

    绥绥急了:什么叫不我的事!我都被关在这里了,殿要有个三两短的,我还活得成么!别是殿去闹事打架,被陛关起来吧?闹事就算了,怎么还了这一的伤回来,上次伤了脸,这回又绥绥觉得骂人还是不要揭短了,于是就此打住,又说了一些话,试图说服他让她瞧一瞧伤

    可李重骏只咬着牙挤两个字

    闭嘴!

    绥绥一气之,也不理他了,自己跑去了里间的一张熏笼去睡。不过她本就睡得多了,又被这离奇的状况惊吓,一直没有睡着。

    等到半夜的时候,终于忍不住借着倒来看看。

    却见李重骏仍倚坐在那梁

    只是整个人小了些,因为他是蜷缩在那里,像寒天里一个孤独的人抱着自己取,可大厅里明明烧着和的火盆。

    绥绥到一阵异样,决定最后再去看看他,他要是再发脾气,那她离开这儿之前再也不和他说一句话。

    她上前叫了一声殿,见没有回应,又轻轻搬开他的肩膀,想看看他的脸。只这一碰,就觉得手上一阵,而李重骏的脸颊顺从地贴在她的手上。

    他没有吵,没有闹,没有横眉冷对

    他已经昏了过去。

    绥绥心里咚的一声,慌慌忙忙的爬起来,扑到窗前大喊:来人!来人!魏王殿不好了!

    一语未了,大门便嘭得被打开,刚才那个武官带着并来,围着李重骏查看了一番。

    绥绥在旁边添油加醋,说他了一地的血,已经了半宿,撑不住才过去的。

    她心想,既然他病成这样,总能被放去了罢?没想到那个武官只是命人把李重骏到床上去,然后便离开了。

    他们走了之后,就只有一个太医模样的老叟来过。

    大夫让绥绥解开李重骏的袍,自己却站得远远的,避之不及似的。

    这还是绥绥第一次看到他的伤,左肩膀上一片血模糊,她也看不是什么锐所致,只知是一的伤,已经被衣服沤成了疮,结了些紫的痂,血里面掺着淡黄的清

    大夫一句话没说,也走了。

    后来一个小侍卫送来金疮药和退的安黄散,还有三尺白纱。

    他走了,就彻底没有人再来。

    那已经是晌午的时候,外面日的,可是亲王的寝殿,房檐总是比寻常人家宽敞,他们的屋,永远见不到日

    你看。

    绥绥孤伶伶守在李重骏的床边,小声咕哝,

    谁都想躲着你,不止我一个。

    李重骏微微皱眉,仍昏迷在榻上,自然没有人理会她。绥绥叹了气,自言自语:你到底是了什么坏事呢?

    其实她看来了,从那些人警惕又疏远的态度便看来了,这次一定是发生了了不得的事。

    了不得的事她跟着李重骏,已经经历了太多了不得的事。刺杀,战,世族的覆灭,可是每一次,他竟都能全而退,在绥绥看来是几乎不可能的壮举。虽然她总是觉得李重骏不是个东西,但其实,她打心儿里觉得他很厉害,厉害到了神奇的地步。

    他从没有这样孤独地躺在床上,任人欺负的样,奄奄一息地昏睡,也许,就要奄奄一息地死掉了。

    绥绥趴在床边给他敷金疮药,想着想着,不知是害怕,还是担心,反正满心的心酸,伏在他上忽然小声地哭起来。

    她的泪浸了被,冰凉的一块。

    李重骏其实觉到了,但是他没有动,甚至没有声。他从浑浑噩噩的短暂醒来,那已经是日西斜的时候,她仍伏在他上,伏在夕里,发晒得的,像一只小猫盘在床边,轻轻起伏着。

    他愈发恍惚,仿佛一生从没有如此平安过。

    宁静得像是一场梦。

    他很快又坠黑暗,再醒来的时候,暮朦胧,这的堂屋暗了来,没有灯,床边亦是空的。

    李重骏仍不甚清醒,心里却猛得一顿,忽然害怕起来害怕那傍晚的夕真的是黄粱一梦。

    他跌跌撞撞地起向帘外走去,这广的堂屋,层层幔帐,纱帘,碧纱橱他心急如焚,仿佛走不到尽,及至在穿堂的窗看到她,她披着月光蹲在地上,用小银吊煎着什么东西,隐约闻到药气。

    绥绥听到声音,回过去,只见李重骏赤着上,只穿了青绸的袴,在低垂的帷帐后怔怔看着她。发披来,却仍看膛起伏得厉害。

    殿

    绥绥不敢置信,昨夜的龃龉也顾不得了,惊喜地叫了一声。才站起来,李重骏却已经快步走了过去,绥绥伸手,本想摸摸他的额,却被他拉过来一把搂在怀里。

    李重骏脚步不稳,他比绥绥了快两,绥绥不仅差被他带摔到地上,还看他就要踢翻地上的银吊

    啊呀!殿什么啊!这药是我煎了两个时辰的!

    绥绥心疼地低叫,咬牙去推李重骏,他力气不足,还真的被她推开了。绥绥忙蹲去照看那一吊药,确认了它无恙,才抬看回李重骏。

    他倚着梁,脸不怎么好看。

    他脸就没好看过,可是这次和以往不同,除了生气,还有些委屈?发凌,掩着那张瘦削的脸,莫名有柔。

    绥绥真是被吓到了,都不敢走上前,于是小心地问,

    殿什么时候醒过来的,怎么起来了?也不披上件衣裳,原来的袍我都洗过了,就晾在熏笼上对了,殿现在觉得怎么样了?

    绥绥满的关切,李重骏却又不看她了。他偏过脸,淡淡地说:肩膀疼得厉害。

    哦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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