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二章 报

    这厢扬一寻楼，就先寻了个地方用了些早。

    昨日她怕误事，便只吃了七分饱，晚上又被顾荇之一顿折腾，清晨的时候，她实则是被饿醒的。

    扬惦记着宋毓的酬金，又饿得前贴后背，唤了顾荇之几声后见他没反应，便脆自己先走了。

    她习惯独来独往，自是不觉得这样有什么不妥。

    只是世府在金陵，从丰城过去要些时候。如今境不同往日，她不敢太抛面，所以没有选脚程快的，而是租了辆两儿的车。

    待到了世府，已是日上天的时候。

    宋毓似乎已经等了她很久，扬这边才从后院翻去，便被等在此的事领着去了见客的厅堂。

    盛夏的太火辣辣的，像一群蜂在耳边嗡嗡地飞，连肤都是刺的觉。

    扬上带着帷帽，的白纱垂来，倒是挡住了她脖上的吻痕和前的沟。

    可她受不住。方才在车里，她就兀自将衣裳的广袖都卷了上去，一截白藕似的修手臂。手腕上的那绑缚痕迹，便这么明晃晃地暴在青天白日里，颇有些招摇过市的意味。

    两人绕过一段九曲回廊，在一间颇为雅静的书室外停了来。

    事敲了敲门，伸手延请她。

    门扉被推开的一刻，扬却愣住了。

    明亮的室，一张案几、三个蒲团。

    而宋毓旁那个自顾饮茶，脸沉的人，不是顾荇之还能是谁？

    自己临走时跟他代去的目的便是让他安心，可怎么这人还是这般火急火燎地跟来了？

    况且，从寻楼到世府，顾侍郎得赶成什么样，才能在她之前到达呀

    扬蹙着眉，难以置信。

    不过很快，她便知顾荇之风尘仆仆的原由了。

    大的天，他旁竟然随带了一件女用的兜帽。而顾荇之此刻也正目光灼灼地看她，黑的瞳眸无声地落在那对残留红痕的皓腕上。

    扬当即就从他那对蹙的眉宇间读了两个字：

    胡闹！

    于是，她很自觉地将卷上去的袖放来，又将方才翻墙时，裙摆上挂来的划盖弥彰地掩了掩。

    顾荇之见状也只是叹气，兀自拿着兜帽朝她行来。站定的时候微一侧，将宋毓完全挡住了。

    之后他才扯开兜帽，将扬拢了个严实。

    扬：

    而顾荇之取走她上帷帽的时候，还刻意倾过来，在耳边低低地斥了句，穿成这样就到跑，像什么样？

    刚经历了闷车和翻墙的扬，现在真的是要被他捂死了。

    于是她拽着被顾荇之捆得严丝合的襟，试图为自己争取一。然而甫一开，她就受了顾侍郎上那不容商榷的威压。

    昨夜，她被前这人捆成个粽的画面又浮现在脑海。

    算了，武力拼不过的时候，得靠智取。她向来都是目光远，现在犯不着急着跟这人计较。

    思及此，扬难得的偃旗息鼓，扯着到快要勒她脖里的系带，行到了宋毓面前，一旋，抬脚勾过顾荇之的蒲团就坐了去。

    这边，顾荇之默默在席上另一个蒲团上坐来，安静地给扬斟茶。

    来吧，扬往宋毓的方向挪了挪，伸手一勾：一手钱，一手货。

    宋毓嘁了一声，从怀里摸一张银票递给她，哂：你的消息最好也是真的。

    扬验过银票，开心起来，将东西往自己怀里一，不自觉又往宋毓那边挪了挪，故作神秘地压低嗓：吴汲的骨疾，应该是在脚上。

    脚？宋毓挑眉，一副意料之外的样，你看到了？

    没有。扬摇，答得脆。

    宋毓登时绿了脸，伸手就要从扬怀里抢回银票。

    咳咳！

    然他的手才拿起来，连扬的一片衣角都还没有摸到，对面一直沉默的顾侍郎就突然清了清嗓。

    那声音浑厚有力，力十足，吓得从小就打不过他的宋毓，颤巍巍地缩回了手。

    你别急，你听我说呀。

    扬倒是没发觉顾荇之的异样，将银票拽得死。见他平复来，这才不急不缓地：昨夜我是在寻楼的温泉池遇到吴汲的。可很奇怪的是，他在那儿都一直穿着裹脚的袜。

    宋毓愣了愣，似乎没明白她要说什么。

    扬白了他一，接着：在场之人，除了去送东西的婢女穿鞋外，无论是娘还是使臣，没有一个人穿了鞋袜。况且他穿袜不穿鞋，我觉得像是要刻意掩饰什么。

    这，满脸疑问的宋毓总算是听明白了。

    他用扇柄敲了敲自己微蹙的眉心，一面沉思，一面叹息：脚上脚上会有什么骨疾呢？难是

    蹼指？

    坐在对面的人突然开，宋毓和扬都吓了一。两人齐齐向顾荇之看过来，眨眨，不说话。

    顾荇之兀自沉思，玉般的指轻轻搭在白瓷茶杯上，倒把那盏杯显得不够白净。袅袅气氤氲在他眉间，片刻，一双黑而邃的眸透过雾气看来。

    我记得那本药录上关于吴汲的用药，几乎都是外用于止痛的。他顿了顿，指有一搭没一搭地叩击在案几上，发哒哒的轻响。

    若你怀疑吴汲的骨疾在脚上，那蹼指便是最常见的一。

    哦？宋毓一听来了兴趣，这怎么说？

    顾荇之回，却没有看宋毓，而是将一旁已经晾得可以的茶递给扬，继续：也就是民间所称的并指症。患者会有两到三指骨连在一起，若是患在脚，那么久站、久行、乃至于过冷或是过的天气，都会引发患骨骼疼痛。

    呀！宋毓闻言，将手这扇往掌心啪的一拍，惊：若我没有记错，他最开始仕是从武，后来从枢密院去了兵，才慢慢兼其他文职。那他还真有可能是因为这个病，才弃武从文的。

    可是扬皱着鼻，拍了拍宋毓的胳膊，若他真患有并指症，需要隐瞒么？

    这一问，不仅是宋毓，就连顾荇之都被问住了。

    在南祁，并指症并不是什么会传染的重症，患者往往是生来便如此。除了不够观、会引起疼痛之外，也没有什么邪说与忌讳。

    一般人只是不会主动提及，但像吴汲这样遮掩，就连在外沐浴都穿着袜

    那也实在是太奇怪了。

    想不绪，气氛一时又沉寂去。

    宋毓心烦气躁地扇着扇，只觉哪里飘来一锋利的目光，扎得他背脊一凉。

    他以扇掩面，忐忑地往顾荇之的方向看去，才发现顾侍郎正目光森凉地盯着他放在案几上手。

    而那里，还搭着一截小而莹白的腕。

    宋毓抖了抖，赶将手抱到自己前，动作之迅速，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