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朝小官人 - 分卷阅读5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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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注意力投诸到办回礼、嫁妆这些琐碎杂务上。她现在已经攒足了劲儿,只盼着定的那一天,让县里人好好瞧瞧,他们家宝贝闺女,结了一门好亲。

    孟芳的病大半是心病,焚毁了荷包、又知李绮节不会怪罪她和杨天保订亲之后,她的病很快一日好过一日,不五天,就能地走动。再两天,孟娘带着她去了一趟木李庵,到晚上才回县里。

    这天宝珠在灶房里忙活,蒸笼里的重糕已经半熟,她掀开盖去蒸汽,在薄片状的糕面上撒一层红、绿果脯细丝,复又盖上盖,气鼓鼓:“孟七娘的病一好,孟娘就翻脸不认人。“

    李绮节挽双螺髻,穿一件丁香罩衣,坐在门槛边剥栗,闻言微微一笑。宝珠说的不错,孟芳的病才好,孟娘就不乐意让她上孟家门,而且因为心虚的缘故,比以前更防备她。

    孟芳自病愈后,时不时让丫给她送吃的玩的,有时候是一盒滴酥鲍螺,有时候是一副九连环,有时候只是一枝苞待放的芙蓉

    李绮节只要收了孟芳的礼,就会备一份回礼。一来一往的,来往比以前愈发密切。

    孟娘气得脸铁青,每一次都一不错地盯着丫拆开李家送过去的回礼,亲自仔仔细细检查一遍,生怕里暗藏古怪。

    宝珠去孟家送回礼时,在孟家受了几回气。

    李绮节便脆不回礼了,她是礼尚往来,又不是送上门给孟娘消遣。次孟芳的丫再送礼到李家,她再三婉言谢绝。几次过后,孟芳那边没再持给她送礼,孟娘也消停了。

    李绮节用一把小银剪剥栗,动作很利索,很快攒了一大碗新鲜栗,端到灶台前。

    宝珠接过瓷碗,把栗小石臼里,用铁杵捣成细细的粉粒,预备待会儿蒸桂糖新栗粉糕。

    李绮节不来细致活儿,活儿又不着她,百无聊赖之,在灶房里转来转去,只等重锅,好尝第一

    忽然听得砰砰几声响,有人在外边拍门,门房在院里应答,听声音,敲门的像是个少年人。

    李绮节走到门,探探脑,往外张望:莫非是李恒回来了?

    门房卸门栓,把黑油木门打开半扇,院外果真是一个形消瘦的半大少年,白孝帽,穿一麻布大领孝衣,脚一双白鞋,手里提着一只麻布袋。

    旁边一个十五六岁梳辫的大丫,也是一麻衣,孝布拧成的麻

    大丫看到门房开门,连忙推一推少年。

    少年眸低垂,朝门房鞠了一躬。

    这是家里有老人去世,孝或是孝孙来讨百家米的。

    门房不敢怠慢,连忙回找李绮节讨主意:“小,这是咱们这边的规矩,讨百家米的来敲门,主人家得亲自给人家舀一升米,不然就是不敬那地底的人。“

    李绮节答应一声,亲自找木升,从木桶里舀了满满一升米。

    宝珠在一旁面,提醒:“三娘,别装满,要是家家都给满满一升米,孝提不动的,他们得走一整天呢。“

    李绮节手一抖,倒一小半米,端着木升门。

    孝穿着一孝服,不能别人家门,少年和大丫都规规矩矩站在李家屋檐底,一步也不多走。

    李绮节端着沉甸甸的半升米走到大门,渐渐看清少年的相貌五官,脚步一顿,脸上一阵愕然。

    ☆、第37章 两个孝孙

    少年姿貌端华,眉目如画,赫然正是月前曾让李绮节惊鸿一瞥的小沙弥。

    数日不见,他形容消瘦了许多,看去愈显风骨凛然。

    李绮节意识地低看一上的衣裳,噔噔几步跑回房,脱为遮挡灰尘污迹才穿上的罩衣,一件天缥刺绣卷荷满池宁绸夹袄,对着缸理理发,拍拍衣襟,还随手拿起银剪,从条桌上供着的一瓶垂丝里绞一朵浅苞,簪在发鬓旁。

    宝珠一次看自家小如此注重仪表容貌,不由奇:“谁在外?“

    放面团,举着两只沾满浆粉、白乎乎的掌,走到窗前,踮起脚跟往外探看。

    等在院里的门房一脸茫然:小的米还没给孝孙呢,怎么又跑回去了?

    宝珠看清门外孝孙的相貌,认是张家那个从小养在寺庙里的外孙,眉轻轻一皱,不知该哭还是该笑:哪有这样把人撂在门的?

    让门房舀了一瓢净,站在树净双手,正代替李绮节去拿米升,吱嘎一声响,李绮节推开房门,自己来了。

    宝珠用罩衣双手,朝李绮节挤挤睛。

    李绮节假装没看见宝珠里的促狭和诙谐,缓步走到门前。

    少年鹤立,眸低垂,密的睫覆一层淡淡的影,不一丝思绪。

    听到脚步声,他微微一侧,角余光瞥见郁泥细褶裙的一角,裙上绣了浸在月的翠荷、秋虫、湖石、鸟的池塘小景,团团簇簇,一派盎然生气。想必穿衣裳的人,也该是面若桃,眉带笑,才不辜负繁密绣线绘的富丽风光。

    他没抬,纤的十指攥着麻布袋,往前轻轻一递。

    饶是大大咧咧如李绮节,也不好意思盯着小沙弥多看,哆嗦着手把半升米倒麻布袋里,便退回门槛

    的大丫上前,轻轻推一少年的胳膊。

    少年把麻布袋递到大丫手里,退后一步,跪在地上,向李家正门叩首。

    李绮节吓了一,正想躲开,宝珠在她后轻声:“三娘,这是规矩呢!“

    李绮节只好僵立不动,看小沙弥磕完,待他要起离去时,忍不住:“十八姨可还好?“

    看小沙弥上穿的孝服,他家去世的应当是一位祖辈亲戚。这让李绮节有些替他庆幸,他的父母分别十几年才守得云开见月明,终于盼到一家团聚,若是这时候突然撒手走了,未免也太不幸了。

    小沙弥脚步一顿,回看了李绮节一鬓,神光敛,神理应威严凌厉,但他的目光却似掺了碎的光,清淡如。仿佛清晨时分萦绕在江面上的薄雾,弥漫着终年化不开的疏冷之意。

    他没回答李绮节的话,只微微颔首,轻声:“劳你记挂。“

    嗓音还是一如往昔的清亮铿锵。

    直到小沙弥走远,李绮节还站在门槛里,怔怔地神。

    穿孝服的大丫不住回打量李绮节,偷偷瞥一沉默不语的小沙弥,试探着:“少爷,你认得刚才那家人吗?是不是太太家里的亲戚?“

    小沙弥神淡然,:“不认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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