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七章 雁归云（2）

    秋末初冬的清晨，风凛冽而寒冷，岸边旺盛的红蓼还未褪去最后的颜，轻浅颓黯的残红一直漾到灰蒙蒙的天边，谢瑾的立在枯黄的草丛，颈不时亲昵地挨过来，蹭着他的后背。

    沈荨双眸亮若晨星，上翘的角于寒风弯成一抹人的弧度，我在望龙关等你。

    谢瑾，去吧。

    她未再说什么，提了刀脆利落地转上了渡船，谢瑾翻上，瞧着那艘渡船船桨划开，推开浪，渐渐于秋波寒靠岸，对面一声号角扬起，沈荨转回望一瞬，随即领军去远了。

    谢瑾的衣袍在风翻飞不止，得他整个人都似要乘风而去一般，澐渡黄柳残红，枯草秋岸，或许是天灰蒙，云掩日，他心总有一丝挥之不去的霾，直到对岸的大军于视野消失不见，这才调转，慢慢往官上策归去。

    沈荨领着四千骑兵一路疾行，只半日便了上京边界，取汴州，陈州、三日后到达了望龙关的靖州。

    这一路餐风宿，日夜兼程，到了靖州之时，沈荨令将士们在城外扎营歇息一晚，与顾思代了几句，自己寻了个空，着谢瑾给她的地址，找去了他在靖州城的府邸。

    院大兴土木，果然正在谢瑾的意思行翻修，沈荨的东西单独派了车运送，这会儿还没送到，府邸的事就是当地人，着昨日刚接到的信件，给沈荨看谢瑾画的图纸，很不解地问：谢将军这是何意？这屋翻整也就罢了，后院里圈个地方修这么大一个池？光引就要费不少功夫，谢将军画的我也看不懂。

    沈荨大刀阔斧：那就砍了，这池不修也罢，劳民伤财的，你家将军问起，就说我说的。

    事大喜，又问：谢将军画的这步床，不瞒您说，在靖州我还真没见过，四面八方都要镶镜，这可怎生？

    沈荨正要说把镜都去了，转念一想，都给他没了怕不好代，难得这般沉闷古板的人想要变通一，太打击人的积极也不好，遂：不用四周都镶，就西上镶一块吧。

    她脑里不由自主浮现一些画面，脸微微了起来，犹豫片刻，又等等上也镶一块。

    不然着实有可惜。

    事没注意心神浮的沈将军脸上那一异样的表，应了，又为难：靖州这边磨镜的工匠手艺差了些，这样大块的镜恐磨不好，要不让人到的松州府去买。

    哪这么麻烦？沈荨，磨成什么样就什么样吧。

    太过毫纤毕现也不好，过于刺激了。

    她胡指一番，又和事闲聊了几句，独自去了街上闲逛。

    靖州城算是西北边陲上一座最大的城池，也最靠近宏伟壮阔，千峰百嶂的骑龙山脉，此时刚初冬，起伏延绵的山峰上已积了厚厚的雪，人在城眺北而望，也能隐约看见山上浮着皑皑的一带白绵。

    接近靖州城的这山势是骑龙山脉最平缓低矮的一分，最开阔的山坳坐落着望龙关，达七八丈的固城墙随着山势延绵开去，如龙卧苍野，在风雨打、霜侵雪摧的岁月，牢牢地保卫着关墙的城池和城池的人。

    靖州的风土人与上京迥然不同，都透着犷、苍砺和质朴，这地方的土地原本比较贫瘠，经过多代人的垦植，现今已经有了很大的改善，但靖州仍不是一个以农业为主的地方，更多是作为南北来往客商的集散地，当地土生土的居民并不多，很大一分百姓都是近几十年边关安定后才从四面八方迁来的。

    空气冷，风刮在脸上如刀一般，刚冬，北地已过两场雪，初雪方霁，碧蓝明净的天空人来人往，街纵横，路边几乎都着胡杨树，屋大多是用石建造的，简单、低矮却固，以抵挡严寒的天气和凛冽的风沙。

    沈荨因着暗军的关系，特地留意了一城的居民，大多数的人面容清和，神简单，偶尔有人瑟缩在街角或桀桀而过，朝她投来狠而戒备的一瞥。

    她寻了个酒肆，要了一碗当地一叫杆的烈酒，这酒是关外游牧民族带来的，酒猛烈，辛辣，喝一，酒似火一般烧间，腹，浑都了。

    沈荨仰瞧着远骑龙山峰上孤飞的一朵白云，喝了两，心暗呼痛快，直到悠闲地把一碗酒喝尽，这才摸了一串钱来放在桌上，起去。

    酒肆的掌柜追来喊：这位姑娘，您给的钱多了！

    沈荨未回，背着摆摆手去远了。

    次日天未亮沈荨便整军发，她把朱沉派了与顾思一，领着一千八百名骑兵往骑龙坳发，自己则带着剩的将士取望龙关。

    离了靖州城不远，纵驰过一大片戈荒滩，渐渐光景苍凉，风云厚，不多会儿飘起雪来，一队人到达骑龙山广坳的望龙关大营时，北风卷雪，四里都是白茫茫的一片。

    望龙关驻扎了近三万北境军，营地便在关墙不远，一个营帐接着一个营帐依着平缓的山势延绵开去，望不到边际，大巍峨的关墙便矗立在不远，从近看更是雄伟浑厚，城墙上旌旗猎猎，于风雪飘展宕。

    沈荨一气，翻。

    瞭望塔楼上的士兵早看见了风雪急速赶来的这队人，得到通报的军师崔宴赶着到了营地门，正正好接沈荨手的那柄刀。

    沈将军居然来得这般快。崔宴抱拳行了一礼，笑。

    他年近不惑，脸上已有明显风霜侵蚀的痕迹，五官样貌平平无奇，是人堆里最不引人注目的那一类人，但多打量他几，便会觉得此人上有一奇特的风度和气质，尤其是一双睛，光芒蕴，暗藏锋芒，有时偶然一瞥，带来的风是切金断玉一般的锋锐狠厉。

    他早年曾独自领兵驻守过西境的寄云关，跟着谢戟到北境后，从前线退来，不再带兵上战场，虽然还有军职在，但大家都已习惯称呼他为崔军师，而非崔都尉。

    沈荨与崔宴也算熟悉，当便笑：若不是这场雪，到的会更早些。

    崔宴：沈将军一贯雷厉风行，请先至大帐再说话。他说罢，唤了后侍卫领着二千余兵营地安置，自己带着沈荨往军大帐缓步而行。

    沈荨一面走，一面观察着营地的形。

    此时雪渐渐小了，雪粒飘在半空，飞飞絮絮，沾在人上，不一会儿便化了。军大帐前的校场上还有几队士兵在练，边上的积雪有士兵正在铲雪，忙而不，甲戈鸣之声和着士兵的吆喝响彻校场，空气都是她所熟悉和安心的味，她角不由浮起一丝微笑，渐觉里血汩汩，被冻得僵住的经脉都舒展自如了。

    了军大帐，崔宴将候在帐的几位北境军将领一一引见给沈荨。

    几位将领事先得了崔宴的吩咐，对沈荨都很恭敬，但客气带着明显的疏离和冷淡，只有一位统领重骑营叱风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