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花骨 - 第二十一章

    “越州。”

    这时一个圆圆脸的女孩端了两碗鱼汤，几个馒来，放在桌上，：“两位客人，船上简陋，没什么好吃的，不过鱼倒是现成的，两位喝鱼汤吧。”

    刘奇知他外和刚，虽然平时温和可亲，但打定了主意的事却极难更改，只得叹了气，：“我现在才知什么叫‘人各有志’，这伊州城团锦簇一般，你却偏不喜，一定要到那乏味无趣的乡去，真拿你没办法。不过你可不可以再听大哥一句？东门外十几里外有个白石村，我有个好朋友叫单荣的住在那里，此人是个猎，素有侠义之气，你若住到那里，便有个人可以照应一二，这样我就可以放心了。那白石村依山傍，景致倒也不错，你会喜那里的。”

    柳怀暄本想找个净客栈住，但刘奇决不肯，说两人已是朋友，怎能让他住在客栈？反正家只有他一个人，三间房倒有两间空着，定要柳怀暄住到他家里去。

    玉衡打开一个瓶，倒一粒碧绿的药，用送服了，然后便将东西又收了起来。

    玉衡洗了脸泡了脚，果然觉得舒服了许多，然后便躺休息。

    柳怀暄觉到从未有过的温，因此倒不得在船上多住些日，回江南的心也没有那么迫切了。

    怀暄在这里住了五六日，起初两日因他一路劳乏了，便只是休息。

    这里果然如刘奇所说，是个山明秀的好地方，许多不知名的野缀在山野和路边，一条小溪从村边潺潺过，最特别的是溪底的石都是白的，或许这就是白石村名字的由来。

    之后几天，刘奇割了账目，便陪柳怀暄在伊州城游玩，带他去知味居、楼外楼吃东西，又陪他去西湖、梅山游玩，买给他刺绣、木雕、竹编、面塑之类的巧之，令原本觉“少小离家老大回”而颇为伤怀的柳怀暄再没时间去难过，全心思都被这些稀奇有趣的事填满了。

    女孩抿嘴一笑，：“公夸奖了，我哪有那么好的手艺，不过是鱼比较鲜罢了。”

    说完转去了。

    瞧刘奇那样，简直把怀暄当成了自己久未见面的亲兄弟。

    玉衡喝了一鱼汤，竟是鲜无比，并不比王府的羹汤逊多少，便称赞：“真好喝，只怕那些王公贵族也喝不到这样好的鱼汤。”

    刘奇颇有些钱财，住的是一个独门独的小院，院里三间正房，十分宽敞明亮。院还栽了几棵杏树和梨树，以及蔷薇芭蕉之类，倒有些雅致趣味。

    于是第二天，柳怀暄便跟着刘奇来到白石村。

    “越州离伊州可不远啊，只要五天路程，柳兄可是要回家去？”

    但柳怀暄终究是个懂规矩知退的人，住了几日之后，便向刘奇提辞行。

    吃完晚饭，休息了一会儿，玉衡才想起要吃药，便打开包裹在里面找了起来。包裹里有几素净的衣袍，还有几衣，一包沉甸甸的东西显然是银，另有一小包散碎银两，自然是零用的。除此以外就是两个大大的瓷瓶。

    玉衡笑：“不过是着了风寒，有些咳嗽，没什么大不了。”

    怀暄想了想，便答应了。毕竟自己对伊州一也不熟悉，何必四撞白费力气。刘奇见多识广，为人忱，他为自己安排的地方想来是不错的。

    刘奇说了好一阵，有些燥，这才停来喝了两茶，：“哎呦，光顾着自己说，倒忘了请问兄台的名姓，不知兄台怎样称呼？”

    两人向少女了谢，便用起晚饭来。

    玉衡沉默片刻，轻轻：“柳怀暄。”

    刘奇听了便不再问。

    刘奇老于世故，见状忙将话题岔开。

    柳怀暄觉得刘奇是个好客之人，而且这些天同他也很熟悉了，两人关系十分不错，便了打扰，住到刘奇家里。

    想起那段漆黑无望的日，玉衡便不禁心惊胆寒。他在心不断告诉自己，那只是一场噩梦，现在梦魇已经过去，自己可以重新开始生活了。从此自己又是“柳怀暄”，就让“谢玉衡”永远消失吧！

    夜静更，只听见运河的哗哗过的声音，船在微微起伏着，躺在床上倒有些像躺在摇篮里一样。

    刘奇一见，忙拉住单荣责备：“老单，你可轻，怀暄是个

    玉衡摇摇，不肯再说话。

    过了一会儿，那女孩儿又送了来给两人洗脸洗脚，是可以解乏。

    但船程终有将尽的那一天，这天终于到了伊州，柳怀暄依依不舍地与船家父女别后，便同刘奇一起往伊州城里走去。

    单荣是个四十多岁的男人，眉大，举止豪，声音洪亮，一听刘奇介绍说柳怀暄是自己的朋友，想在这里暂居，请他照应一二，单荣便连连拍着自己的脯说尽放心，然后又啪啪地拍着柳怀暄的肩，：“柳先生能到我们村里，实在是孩们的福气，原本村有个塾师，但他几个月前到京谋差事去了，自那以后就没个读书识字的人肯来我们这里，幸好柳先生来了，这孩们可就有人了，哈哈哈！”

    在船上的十几天，柳怀暄的日十分悠闲，不是坐在船迎风纳凉，看着来往的船只解闷，就是躺在随波起伏的舱，静静地回想从前在家时的幸福日。

    单荣力气很大，他虽没刻意用力，但却已把柳怀暄拍得直晃，疼得差叫来。

    玉衡此时却睡不着了，“柳怀暄”这个自己曾用了十五年的名字，在为后就被生生改成了“谢玉衡”，从此“柳怀暄”这个有志向的少年不存在了，只有“谢玉衡”这个受的娈活在世上。

    况且又有刘奇这个开朗健谈的人，决不会让人到寂寞。而船老大豪质朴，他的女儿小翠活泼直率，待自己就像亲人一样。

    刘奇微微一愣，但上就笑着说：“原来是柳兄。柳兄是哪里人呀？”

事，这次来兰京理一些账目方面的事，现在要回伊州。要说兰京虽然是天脚之地，繁华闹，但我还是觉得伊州好。西湖白堤，三泉映月，十五六岁的女孩唱的评弹，还有各小吃和巧玩意儿，伊州可真是天堂啊！…”

    刘奇听了大吃一惊，连忙问：“怀暄，为什么突然说要走？难为兄有什么不周之吗？”

    怀暄怕他误会，连连摇：“不是的，刘大哥，这些天承蒙你照顾，小弟激不尽。但我总不能一辈住在这里，而且伊州过于繁杂奢华，也不适合我，我想在城外找个小村住，开个蒙馆教书为生，过些平淡安静的日，这样的生活是我一直想要的。”

    玉衡听着刘奇一江南音，便倍亲切。自己离乡日久，乡音都有些淡了，有时想起来便暗自忧伤，现在听着久违的乡音，又兼刘奇极有才，将常年在外南来北往的见闻滔滔不绝地说了来，令玉衡很快便同他亲近了起来。

    刘奇在一边冷看着，关心地问：“柳兄，你不好吗？瞧你的脸的确有些苍白，不知是哪里不舒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