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零一章 骇俗之言

    

    诸位夫人神怏怏，也没先开始的络劲儿了，陆夫人打圆场，将言清漓叫到自己边坐：不说你大哥了，倒是你，今后可为自个有过打算？

    知莫若母，陆夫人早瞧她那不孝对这姑娘有意，他嘴上越不承认，便越能说明他并非抱着轻浮玩之心，在陆夫人里，浪终于有了真正的心上人，那是极为难得的事。

    她原也属意言清漓儿媳的，可在武英候府见证了她与裴澈暧昧不清的关系后，又有些担忧，怕外那些传言非虚，怕她在上尚未理清楚，无法一心一意。

    不过这会儿想太多也没用，说不定人家姑娘本就瞧不上她家那混账东西呢。

    陆夫人想先探探言清漓的风，听听她对陆眉的看法，可是尚未想好如何开，便已有旁人掩笑：瞧瞧，这陆夫人与三姑娘坐在一，真真像是一对母女，陆夫人，您不会是想为你家青时，与三姑娘牵线搭桥吧？若是如此，那我等今日可都要失望而归了。

    这一，陆夫人倒是不好直接开了，毕竟今日这些夫人特意带自家女儿过来，是要与她儿相看的。

    陆夫人只好婉转一些：清漓，琅姨本是想着，你陆伯父的翰林院有些人品上佳的青年才俊，可是后来一想，又觉得他们的闷了些，整日之乎者也的挂在嘴边，怕你会觉得无趣，是以，才想问问你喜什麽样的儿郎？今后琅姨也好为你留意着。

    她和离后，自己的亲生父亲都没有为她考虑过今后的事，倒是陆夫人如此关心。

    言清漓有些动，但想了想，还是婉拒了：多谢琅姨替我费心了，只不过，阿漓今后都不打算再嫁人了。

    陆夫人先是一怔，后以为她只是还没有从和离走，安：孩，你才十九，今后的日且，先莫要气馁，早早就说如此傻话。

    旁人也都劝说，有好意的，也有怪气的：是啊，三姑娘你现在还年轻，国公爷在时，尚可养你在府，可未来呢？难不成你要随着兄嫂，要兄嫂养你到老不成？虽只是多添副碗筷的事，但传去，也不好听啊。

    也有人打趣说：三姑娘如此笃定不会再嫁人了，难不成是已有打算去庙里姑不成？可千万别这般想不开。

    还有人说：既为嫡女，自然要尽嫡女之责，不可任妄为，结一门对家族利好，于父兄仕途有益的亲事才是正事。

    言清漓笑听完，最后才：照诸位夫人这么说来，为女，便只有嫁人生这一条路才是好的了？

    诸人均笑着看她，那意思大概是：不然呢？

    她便反问：那若是没有寻得良婿，遭夫君冷待，豢养一屋妾室通房与你争，日过得不顺遂，夫君又不愿放妻，又当如何呢？

    陆夫人冷不丁被她那句豢养一屋妾室通房说得耳，默默将自己家的浪给对号座了。

    默了半晌，听到有人说：那自然是要早早诞，有傍，今后就是依仗，再说了，为当家主母，若是连个妾室通房都不住，那只能怪自己没本事。

    言清漓知与这些墨守成规的夫人小们大抵是说不清的，就像她娘也总是说她那些离经叛的想法，在家说说也就罢了，去可不能胡言。

    在家从父，嫁从夫，夫死从，女的命运无法掌握在自己手里，一生只能为了老、夫君、儿奉献，在世人里，包括大分女的里，这些都是理所当然不过。

    言清漓不想与她们争论孰对孰错，只是为这理所当然到悲哀：阿漓好歹是圣上亲封过的掌医女史，料想凭借自己的本事，开医馆开药铺，无论怎样，养活自己想是不难，即便今后不嫁，也无需倚靠父亲兄。

    也不知是谁笑着说了句：呦，险些忘了三姑娘曾经过女郎的，只不过，如今你的份可不同了，堂堂国公府的嫡小难不成要去开医馆药铺？

    那位夫人仿佛听了什么天大的笑话，心想难怪裴家公会与她和离，以者吻与她说：当官行商、抛面，那些都是男该的事，三姑娘，你一介名门淑女，还是恪守本分些好，凭你的容貌家世，想必再嫁应也不难，就听些劝吧，早打算，这也是为着你好。

    言清漓听讽刺之意，轻笑：男能为官仕，四海经商，任何自己想的事，女却只有相夫教这一个选择，还真是

    不公啊。

    前听了言婉等人的闲言碎语，正堵心着，她一气:阿漓倒也并非认为相夫教就不可取，若能寻得良人，与夫君琴瑟和鸣，阖家满，自然是一桩极好的事，可这也不是人人都有本事到的

    譬如我，我就无论如何也不到与人共侍一夫，我这，在世人看来，应当算不得贤妻吧？但我熟读医经，能倒背如，在我手痊愈的病患多不胜数，自问当世许多医者都不及我。我晚莹表自幼习武，她的功夫手，京儿郎败于她手的也不在少数。对了，我在越州时，还曾识得一位商之妾，亲历夫郎亡于贼匪之手后，一力担起押送货的重任，重信守诺，持为亡夫将货送到买家之手

    恪守本分，这本分到底是由何人界定的？若为能者，女就不能行医经商吗？就不能征战杀场吗？同是一只鼻两只、有手有脚的人，又怎知女会不如男？天海阔，鸿鹄之志，难女就不能拥有吗？

    阿漓斗胆想问一问各位夫人，若有朝一日，这天不再禁锢女，不再对女们的抛面指指，女们亦可选择自己想要的活法，该行医的行医，该开绣坊的开绣坊，该考功名的考功名那么诸位可就真的愿只守着后宅那一方四角天地，终日提防妾室，勾心斗角至终老，再让你们的女儿，继续重蹈覆辙吗？

    这番话实在是太过惊世骇俗了，场所有人都震惊得说不话来。

    言清漓见状，又立刻后悔自己话太多了，怕是要扰了陆夫人的寿宴，心想稍后无论面临什麽驳斥，她都决计不再吭声了，谁成想，那些起先还对她冷嘲讽过的夫人，谁都没有再说话了。

    这世间的确有许多女的心志堪比，甚至远胜于儿郎，只不过无人像她一样，敢说敢罢了。

    陆夫人听得心澎湃，一面慨自己没有看错这姑娘，一面又担心她这般无遮拦，这番话传去后，对她恐怕不是件好事

    她正想转圜一，为她说什么，这时却有人来禀：夫人，宣王妃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