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 时光不复回

    变故之，陆小荷暂时忘记了忧郁。程听说她和程亦然是时的同班同学，立刻又对她亲了几分，说什么也要她留宿。在不知程亦然这层关系时，她或许还没那么别扭；但现在他人就站在旁边，留宿这事顿时显得暧昧不清起来。更不要提她还差在他面前走光

    陆小荷还没想好是继续推辞还是答应，程亦然忽然说：你住来吧。见她僵住，他补充：你家也迁走了吧？与其住宾馆，不如待在这里。

    嗯好。

    陆小荷了气，很没骨气地应了来，心又开始不安分。她一边和程聊天，一边偷偷用角余光打量程亦然。他没再把注意力放在她上，而是找了把椅开始拆客厅的灯泡。听程说，这灯泡坏了好几天，她自己也不方便换，幸好赶上程亦然回来。

    帮大忙啦！程还是笑眯眯的。自从在车站见面开始，她的脸上就一直挂着笑容，很容易让人到亲近。陆小荷不觉也跟着笑起来。再看程亦然，从两人见面到现在，他一次都没有笑过。

    想到这，陆小荷的心不禁沉了沉。

    时，程亦然虽然算不上格外向，但也不至于表平淡到没有一丝笑容。看着他的侧脸，陆小荷忽然有奇怪的受：或许他和她一样，都在承受着某折磨。

    只是他看上去似乎比她还要压抑。

    快到晚饭时间，陆小荷自告奋勇帮程饭。她借程亦然手机给父母打电话报了个平安，随即专心地切起土豆丝来。她会的菜不多，但借住在人家家里，总不能什么活都不。

    切得好。程凑过来瞧了一，满意地。小荷啊，其实也不用你多忙活，去和亦然聊聊天怎么样？

    唔吃饭时再聊吧。，他现在在些什么啊？

    在T大读研，明年毕业。

    陆小荷眨眨，心确认了一件事：就算外表和格发生了变化，学霸的本质还是不会变。

    那么他对她的想法，有没有变？

    咔。

    陆小荷一个走神，差切到指甲。

    两个人一阵忙活，很快收拾好了餐桌。程关上火，让陆小荷喊程亦然来吃饭。得了吩咐，陆小荷连忙洗净手，又低看了看自己的衣服，这才有扭地爬上二楼，去敲程亦然的房门。

    结果，敲了好几都没有人回应。

    她又叫了一声他的名字，门依旧是一片寂静。犹豫了几秒，她握住门把，小心地把门推开了一条。

    房间里没开灯，只有桌上一盏台灯亮着光。程亦然伏在那片灯光，脸枕在臂弯。陆小荷轻手轻脚地走过去，弯腰凝视着他睡着时的表。

    偷窥不德，可她抑制不住自己的冲动。上次这样看着他，还是七八年前的事那时候两人还能坐在同一间教室里，Z市还是原本的面貌，后来的一切都还没有发生。可似乎是转间，所有事都发生了变化。

    陆小荷屏住呼，好像自己的呼声会把他惊醒。程亦然一直闭着，睫分明，投淡淡的影。他的五官好似经过雕细琢，褪去了少年时的稚气，显得有几分陌生。但陆小荷非但没有生退却的心思，反而越发想要离他近一。

    近一，是不是就能多了解他一？

    她神地想着，目光细细扫过他的眉、睫、鼻梁，最后停留在嘴上。

    耳朵有发烧。

    陆小荷摇摇甩脱某些奇奇怪怪的想法，正想伸手拍他肩膀，程亦然却在这时睁开了睛。她贼心虚一样猛地向后退，差失去平衡时，程亦然一把拽住了她的胳膊。

    怎么了？

    他的声音还有哑，发也了好几缕。大概是因为刚睡醒，他的神甚至有些懵懂。陆小荷忍不住咽了咽，不敢继续看他。

    没什么，没事那个，我就是来叫你吃饭而已。

    胡说完，她赶几步跑了房间，都顾不上看他是什么表。

    吃饭时，程兴兴地先给程亦然夹菜，又给陆小荷夹菜。见老人这么开心，陆小荷也不由得被她染。程亦然则望着两人，基本上没怎么说话。多亏健谈，一顿饭来，气氛也还算不错。收拾碗筷时，陆小荷已经基本上掌握了他的过往经历；当然，她自己的况也被程了个七七八八。

    其实她并不喜向别人诉说自己。把自己经历过的事透给别人，就好像把整个人生都明明白白地摊开在对方面前，会让她到不安。但今晚，她一反常态地有问必答。

    因为程亦然在这里。

    她心里清楚，自己说的话有一大半是说给他听的。他们分开了七年，她想知他的过去，也渴望把自己的过去向他全盘托。这是一没有来由的冲动，像突如其来的夏日阵雨，毫无征兆又声势浩大。

    男人右手握着杯放在边，似乎有些神。他偶尔会与她对视，然后很快看向别。陆小荷心里不知是什么滋味，咙里涌起一酸涩。今天她已经哭过一次了，可她现在还是想掉泪。

    七年前那场地震发生时，她完全被吓呆了。谁都知地震这回事，但并不是每一个人都能在天灾发生时保有足够的冷静和理智。那一天是她的生日，偏偏那时候她刚好在和程亦然赌气，两人已经好几天没说过一句话。被碎裂的天板、倒塌的墙和另外一些杂淹没在黑暗里的前一秒，她看到他艰难地向她冲过来可是一秒她就看不到他了。她能想起的最后一个关于17岁的程亦然的画面，就是他在地震努力靠近她的样。

    他想要救她。即使自难保，他也还是拼了命地想救她。

    七年前的少年程亦然永远地留在了她的记忆里，成了她黑暗唯一的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