藏镜(破案) - 分卷阅读8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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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程远怎听不殷莫愁的讽刺,放语调:“莫愁,你我认识多久了,你该相信我,我怎可能谋逆。只是为了在京城制造小小动,让朝廷意识到北漠人贼心不死,不要以为有个史耶哈的议和国书,就万世太平。我居安思危有错吗,正所谓安而不忘危,存而不忘亡,治而不忘。当然,也许会死些人,但只要能提朝廷的警惕,都值得……”

    什么叫“小小动”、“也许会死些人”,李非腹诽:要死谏麻烦自己去撞龙,为什么牺牲无辜百姓。

    殷莫愁拍案:“那屡次拖延兵改,是为了什么?表面履行我的意图,暗地里却不作为,以至于地方也敷衍责,让我的政令不京城,你以为我不知?”

    程远自顾重复着他的理论:“……军队是要上战场真刀真枪磨砺来的,不是靠什么改革……既然要开战,还搞兵改,这不是拖后吗。莫愁!我们不去开疆扩土,别人就会打上门来!”

    殷莫愁不同意:“国虽大,好战必亡。”

    程远大声反驳:“天虽安,忘战必危!”

    如此犀利!

    老尚书的慌、惶恐、小心翼翼全然不见,像是变了个人。

    在京城,连三岁孩童都知殷帅外号“鬼见愁”。

    所以程尚书有多弱,殷帅就多

    所以程尚书瞻前顾后,殷帅雷厉风行。

    扮猪吃老虎,李非想到了这句生动形象的比喻。

    殷莫愁叹气:“所以你一直瞧不上兵改计划?也瞧不上我?”

    事已至此,程远再也不想掩饰自己的想法。

    他累了。

    从小到大,他活得像个殷怀的影,样样不如他,却样样被拿来和他对比。殷怀一死,他本以为可以上位,可以发表意见了,偏又殷莫愁压着,如今已经无所顾忌,这里只有两个人,如果他想什么的话……

    殷莫愁笑了:“没想到你这么念旧,还留着第一代雀心。”

    听到“雀心”二字,程远浑一颤:“你、你怎么知。”

    “茶杯就在你左手边桌,你却要特意侧,用右手拿杯——说明你左手袖里藏着东西,怕掉来。”

    这么简单,程远自己却没察觉来。他不是笨,是太张了。

    从孟海英忽然现在他家,他就有不好的预。再到与殷莫愁面对面,一番话来,真真假假。他不想殷莫愁把心思放在破兵改上,他甚至想在打破大宁和北漠和平的现状时,殷莫愁还可以领军打战。

    但从没想过要伤害她。

    雀心是殷莫愁发明的一款特制短弩,以“麻雀之心”形容其小巧便携,是皇帝陛的最,还据说龙床就藏着一把。雀心到今年已经生产到第三代,状似微型连弩,只需指尖扣动,每弩可连发八箭。画舫案时,雀心被私带厂,冯标送了黄洋一把,剩的都留给了北漠王图拓。冯标都能到手的雀心,程远作为兵厂直上司,拿到不在话

    “初代雀心远比不上第三代,它只能连发三箭,但有个优势,其状如竹筒,只比笔杆,可隔着袖拨动开关,悄无声息取人命。而不必像第三代那样要拿在手里。

    当年齐王造反,是程叔叔第一个来报信,并亲持槊,护我左右,我们一起突破层层封锁,杀。没多少人记得你曾经也是意气风发的少年将军,但我记得!程叔叔曾经冒死为我,与父帅肝胆相照,殷家欠你的人难以还清。如今要杀我,现在可以动手了。”

    殷莫愁缓缓站起,张开双臂。

    竟是视死如归。

    寂静,天地俱灭的寂静。

    程远的手慢慢不受控制地发抖,指抚上雀心开关,只要他用力一摁,以雀心发速度之快之准,这么近的距离,武功再的人也难以躲开……

    前开始现叠影,殷莫愁的脸与曾经烈的场景重合——

    随老殷帅去北境的那天,正值秋节,京城团锦簇,他们那蹄阵阵。程远也去送行,上万的殷家军列阵,密密麻麻的士兵将那父俩簇拥在间。她还是个白白的少年,披明铠,佩剑,一傲气,赫赫的少帅风姿。

    没多久,先帝当朝亲自念读北境传回战报,殷少帅独自率军迎敌,斩敌首,送回京,先帝赐其御剑一柄。人人夸少帅已经颇有名将之风,说程尚书啊你以后有个厉害上司了。

    程远仿佛听见战鼓擂动,看人涌动,旌旗烈烈,满城呼着年轻的少帅大胜凯旋,相传着殷家的好儿如何生俘北漠大可汗父的事迹。百官翘首以盼,一披银甲骑白的年轻影,那么骄傲,带着所有军人理想的巅峰战绩,在满□□霞而来……

    他陪她平定齐王叛,她浑浴血,昏过去前最后一句话是拉着他的手说“有劳程叔叔替我照顾殷府上”……

    再后来,一次在寻常不过的殷府宴会上发生行刺……

    *

    程远走后,李非从屏风后冲来大叫:“能不能拜托你以后不要这样,多危险!”

    殷莫愁颇从容:“他是聪明人,知我既然看破,定会有所防备。孟海英就在外面,我若真有什么事,程远不可能活着离开这里。家里残的儿,是他最挂心的,何况他也不想程家上百人给我陪葬。”

    李非还是心有余悸,骂个不停:“蠢货,有你这样赌生死的吗!他要是发神经突然失控呢!万一他是龙隐门的人,要跟你同归于尽呢!”

    “都跟你说不会了。”殷莫愁不以为意,“程远我太了解了,他非常谨慎。还记得吗,你们在查兵库房纵火犯时,查到七彩石粉。彩石粉是旧石场的,臂男去过旧石场却没去过兵,程先去过兵但没去过旧石场。”

    “也是,程先对吴敬是真,不可能现在案发现场,让人的遗淋雨一整晚。”李非想起这一茬,“彩石粉是程远在旧石场沾到脚底,带到兵,故而留在库房纵火现场——程远为何跑去旧石场围观凶杀过程!?而你又是如何知的?”

    “因为余启江,他带凶案目击证人去现场指认。”

    “那个醉汉?”

    殷莫愁:“他指认自己所藏的位置,并非你们在现场发现的那对脚印。这证明有第二个目击者。你可还记得当时那对脚印有何特?”

    李非思索片刻:“有轻微的浅不一。”

    “酒醉者步伐不稳,所以我们当时都没有多想。但跛脚者也同样会造成这脚印。”

    李非想起来,程远这阵犯痛风病,走路微跛。

    “程远和我一样,早知郭斌吃空饷、倒卖官家兵的事,他和郭斌有易,所以睁一只闭一只。从先来后到说,吴敬横一杠了他和郭斌的买卖,所以他也希望吴敬死,但又了解郭斌是个莽汉,对其不放心,亲自去现场查看。”

    “那是够小心的。”李非半信半疑,但还是不放心,“可你怎么信他不是要造反,若真是个要造反的人,一个要对付的就是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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