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十六、恨到归时方始休

    大东亲自开车把叶斐送回家。

    叶斐从心底里不想回家，不仅是因为她此时不愿独，更因为她觉得与大东一起时总是心安神定，此时尤然。东哥之前是不是有喜自己？叶斐不禁心绪浮动，他对自己一直很是照顾，还有那个狗狗的玩，难为他费心不不不，其实那也算不得什么。文蕙以前不是说过，东哥对朋友一向是非常好的。而东哥与自己从始至终，似乎也数不一件超友谊的旖旎之事。他们两人一直都只能算是普通朋友。既然只是普通朋友，今天自己已经如此失态，怎么好意思再闹人家一直陪自己呢？

    大东此时也是心翻涌：今晚她与自己说了这么多知心的贴己话，甚至涉及了好多她家的秘辛，只是因为她不知为何受了刺激么？还是她无意识地对自己也十分信任、依赖呢？梁东升是风月场谋生的人，男女思上较一般江湖莽汉要捷许多，略一思量便察觉到了连叶斐自己可能都只是似懂非懂的心思。他此时一边开车，一边偷觑她，见她怏怏地侧靠着窗玻璃，满面愁容，大东心里实在不是滋味他此时多想把她揽怀里，跟她说万事有他。可他自己也知，此时哪有立场如此呢？那些未曾言表的隐秘心事、筑起的无谓心防，到底让他生生错过了时机。现境，就算他什么也不顾地向她直抒臆，难不突兀么？于她来说，难不是更添了负担么？

    如此一路各怀心事，两人皆是沉默无语；到了雅典居，也只有寥寥几句告别。

    之后大东返回钵兰街，原本还要巡场，此时也没心了，直接回了竇，躺在床上，却是久久难眠。

    一夜辗转反侧，第二天便隐隐疼，大东着额角听手打听来的消息，说是立的死党仔昨晚死了，是为了给立报仇，死在了耀扬手里。此时联想昨晚叶斐的异常，大东恍然的同时也难以置信难不成昨天耀扬竟是当着她的面杀了仔？怪不得，她问自己杀过人没有

    大东当然杀过人。不算年少时劈友械斗，便是前两年，他就将设计害了舒琦的元凶生生打死在擂台上。江湖人的生活本来就是刀光剑影，何况对方杀来，难还能束手待毙么？可耀扬为什么要当着叶斐的面杀人呢？他就不怕她受不了吗？思绪纷，大东不禁自嘲：之前不是叫文蕙别再理她么？可他自己现在却为她如此担忧伤神！无可奈何地叹了气，看来她这一番伤心已是避无可避。其实伤心尚且事小，就怕还有别的什么她承担不了的代价。

    便是伤心，叶斐也快承担不起了。昨晚回家之后，她也是彻夜难眠，把电视打开拨到一个全天播放的电视购频，在沙发上窝着愣愣地看，心里糟糟的。及到天亮方有困倦之意，也没回房，就这么窝在沙发里睡过去了。

    快到午，耀扬一家门便见叶斐可怜兮兮地蜷在沙发里，走到她旁边坐，关了电视，轻抚她的发丝，见叶斐醒了，方才柔声：解唔回屋里睡？

    叶斐迷迷瞪瞪地挣开睛，支起才觉半边胳膊也压麻了，指关节了太，这才望向耀扬前的耀扬从形容上看，与当年她在教室里初见他时没有丝毫变化，那双夜一般邃迷人的睛也仍是温柔地看着自己，可叶斐此时却觉得，前这个英俊的男人如此陌生，陌生得让她只望着他，却说不一个字。

    耀扬见她傻愣愣地盯着自己却不说话，想她是被昨晚的事吓到了，虽有怜惜，但也不免腹诽：她本是黑手党家的女儿，也太脆了些吧？半晌，只好是他又开：Faye宝贝，唔好意思，周我哋不能去日本了。

    嗯叶斐似乎是反应了好半天，才。

    又没有话说了。耀扬觉得气氛实在尴尬，刚想问她午想吃什么，却听叶斐幽幽开问：耀扬你解要杀呢个人？

    听她忽此一问，耀扬很诧异：因为他要杀我啊。

    可他已经要走了。你何必叶斐说不去了。

    放虎归山，后患无穷。耀扬觉得她这问题问得实在可笑，咁简单嘅理，Faye难不懂？

    可耀扬你不是说你正在筹备退江湖么？解仲要结呢死仇？

    听她提及自己退江湖的事，耀扬还想巧言敷衍：就是因为要退，才要将呢隐患彻底解决呀！

    叶斐幽幽地看着他，半晌才又问：耀扬你真的会退江湖么？

    当然了！听她如此一问，耀扬答得脆利落，心里却不好，想来定是昨天仔话里行间被她听端倪起了疑心，便反问，Faye难不信我？

    叶斐默然无语。以前无论耀扬说什么，她总是不多想便信；此时她想让自己信，却不能了。或许，也不是他之前说的话多么滴不漏，而是她想要信他，所以才那样轻易地就信了。

    见她沉默，耀扬心思一转，益发温柔了辞，：Faye我知昨晚吓到你了，是我疏忽。解你会怀疑我洗白嘅决心呢？我最近一直忙着在圳搞些实业买卖，你爸爸也知。他仲话可以同我合作呢！呢d准备都是为咗上岸。你若以为我在哄你，难你爸爸也在哄你？

    爸爸可不就是在哄自己！叶斐便是再不晓事，心里也明白，爸爸没有明着反对自己跟耀扬在一起并不是认可耀扬，只是为了她才勉为其难。如今想来，可能也是为了她才帮助耀扬洗白。可耀扬真的领这份吗？他奉违，还以父亲作为旁证，叶斐不禁心生怨火，便冷声：每个Falcone不得已嘅事都是为了家人。就算有d事需要隐瞒，但也绝不会蓄意蒙骗对方！

    见她如此言辞态度，耀扬也不兴了：自己已经放低姿态哄着她了，还想怎样啊？什么不得已都是为了家人，这说法不就是动了自己么？她爸爸骗她的事估计更多了，她是得多天真无知才能对自己说这样的话？耀扬几乎是嗤之以鼻，轻哼一声，反问：Faye话里的意思，是觉得我在骗你了？

    我冇咁讲。叶斐黯然垂眸，我只是觉得，耀扬你有事瞒着我。

    耀扬沉默片刻，再开却带着三分讥诮：我真系好奇，Faye你到底想知乜嘢？你觉得我有事瞒着你，那Faye你呢？你就冇嘢瞒着我么？

    叶斐闻言愣了：当然冇啊！

    呵！只听耀扬一声轻嗤，你不记得最开始你样同我讲你个家么？你爸爸到底乜？如果你冇瞒着我，或许两年前嘅况就不同了。

    耀扬这话里似有怨气。他是怨她之前没有早些告诉他Falcone家的黑手党背景？这指责也太过分了！再说，自己哪里知他会突然被迫着草跑路呢？他一句话也没留就走了，自己孤一人留在香港也没有怨过他呢！他竟反过来怪自己？

    耀扬见叶斐似乎是被自己怼得无话可说，破天荒地，竟没有平时他占言语上风时的快，心里也不甚舒服；又想着不好与她为这些陈年旧事生了嫌隙，更得令她继续恋自己才行，便故作不适地咳嗽了几声，顺势解开衬衫上方的两粒扣，里面一片绷带。

    叶斐果然注意到了。想昨天分别时他半披血，伤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