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五、我见青山多妩媚

    耀扬，竟然是个毒贩么

    爸爸妈妈知么？蒋生是不是也知？他们似乎都是知的。那他们为什么不告诉自己？是怕自己伤心么

    叶斐坐在公寓的飘窗上，看着方街，午夜也是川不息。这颗幻的东方之珠，绚烂的光影隐藏着什么，她真的敢看吗？

    心里得很，叶斐打电话给Louis。

    这也值得大惊小怪？Louis的态度让叶斐十分意外，江湖人不捞黄赌毒捞什么？难不成印《圣经》么？

    哎呀你别气我了行不行？毒品跟其它的那些能一样吗？

    若说是的那些，倒也没什么。我刚才还见了我的药呢！纽约这时是午，Louis难得不用与客午餐，正在公司里的健房里举铁，但你说他是大毒枭，这又不同了。怪不得被通缉。你之前都没问问白娜学，他为什么被通缉？

    同样是哥大法学院毕业的白娜，是叶宜庄同一个导师的亲师妹，数年前回港发展，现今是香港地数得上名号的刑事律师。

    我没问。我不想问。叶斐瓮声回。

    我也是服了你了。无语她这样的鸵鸟心态，Louis把哑铃从左手换到右手，其实这都不用去问别人。你们读暑校的时候，我看他开的是林宝尼，还是当年新款，市价500万都没买呢！就这样我瞧他还有两架。

    那年夏天Louis来港找叶斐玩，耀扬作为地陪带着逛了几天，也给Louis留了刻印象：不说别人，就你堂哥Jason开林宝尼么？那个耀扬看着也不到30岁，又不是你家这攒了三、四代的，不贩毒能有这么阔绰？你自己心清些，算算便知了。

    叶斐自己在这方面随了叶宜庄，质上一向不甚着意。但在她印象里，堂哥Jason读军校前的确只有一架切诺基；后来接手家里酒店，日常用度有公款，前两年只领工资。当然，这也缘于Anthony要刻意打磨他的。而她的小宝哥，虽然没有家里束，衣住行也从未如耀扬那般调。

    听她沉默，Louis叹了气，复：行啦，你也别胡思想了。反正他人也跑了，你他以前是什么的！再说有个毒枭前男友多酷炫啊！这以后都是谈资。

    叶斐却没有Louis这样轻松的心态。

    她是直到父母离婚的时候才知，她的家与普通人家不同。原来她的爸爸不只是哥大博士、伯克利的哲学讲师，她的爸爸姓Falcone，她也是。她的曾祖父上世纪30年代带着两件衣服一双鞋从那不勒斯漂洋过海来到国，三代经营到她这一辈，传承来的不仅仅是一个姓氏，而是一个家族。

    一个所谓的黑手党家族。

    叶斐从不承认国社会有黑手党这存在，她整个学时代所有历史课的作业都在反复地论证，这样一意大利亚文化，如何在国特殊的历史条件被曲解、被污名化。

    基层的权力真空必然会导致社群自治团的产生。叶斐始终记得这一句引用，信不移。虽然她心底知，她的父亲、堂兄甚至是小宝哥，面向她的永远只是月亮的半面，而那永夜的另一面是什么，他们讳莫如。叶斐自己也不想看、更不敢看。

    她怕她若然看到，就只能同她妈妈一样的选择了。

    第二天便约了白娜午茶歇时见一面她虽然相信文蕙不会骗自己，却还是抱着一丝丝渺茫的期冀，希望能听不一样的说法。

    白娜奇怪她怎么过了大半年才想起问这个，但也知无不言。原是耀扬，的确是因为国际贩毒，易时被逮个正着才被通缉。香港没有死刑，但从白娜知的信息来分析，以耀扬上次涉案的数额，若是被抓，少不得三五十年的刑期。白娜是半个辈，既然叶斐提起这事，免不得要劝她几句。叶斐喏喏听着，甚是颓然。白娜也不好意思多说什么了。

    难，这本是一预示么？叶斐捧着一碗开心果味的gelato坐在甜品店里。冥冥，自己来到香港，可她与耀扬的缘分，就好像这冰淇淋一般，无论多甜，终究是要化的。

    接连几天，叶斐皆是绪萎靡、神思不振，好在文蕙时不时来找她，有人陪伴，略逞愁怀。文蕙则是借机提了几次耀扬，旁敲侧击地暗示耀扬肯定不会回来了。叶斐以之为然：是啊！回来自投罗网、牢底坐穿么？慢慢地，她也接受了这个现实了。

    就这样，又过了一周，便到了与大东他们约定饭局的时候了。

    原是大东职业训练使然，很会拿一般女心理。听文蕙描述叶斐得知耀扬贩毒之后的反应，知她绪上需要缓一缓，是以并不着急见她，借最近事忙，把饭局安排到两周后的一天晚上。

    是日午，文蕙致电叶斐：Faye呀，呢双Manolo   Blahnik你前天讲已经寄来了，能麻烦你先带过来么？我今天就想穿呢！

    行呀。你现在边度呀？叶斐以前发现文蕙很喜这牌的跟鞋，是以托Louis买了这双纽约时装周的走秀款寄过来，也是答谢她帮自己联系甜品店的手。

    我在砵兰街嘅铁龙拳馆。东哥他哋也在，等可以一起发去饭店。

    OK，你等。我叫车过去，大概十分钟到。

    文蕙放电话，差笑声来：这也太顺利了！叶斐不是有城府的人，文蕙与她相日笃，很快便发现她之所以喜耀扬，不过是好女孩喜上坏男人的寻常桥段罢了。与耀扬比起来，大东当然没有那么坏，但终归也是古惑仔。若叶斐就好这一，大东的机会实是如何将这坏巧妙地展示来。

    可大东平时喜装斯文，正常视力也要镜，只穿衬衫西一尘不染的鞋，若不是总夹个小包，好似富家公哥多过黑社会。文蕙隐约记得，过年的时候，大东在叶斐面前好似还忍着呢，这怎么行！是以借机把叶斐引去大东他们平时练的拳馆，想让她也受大东不常示人的江湖铁血。

    然后，叶斐门时，便正见着大东在拳台上与人对练。

    Faye，喺度呀！文蕙特意把她引到拳台，麻烦你啦。我哋稍等一。东哥这局仲未练完呢！

    天呀，原来东哥也识打拳么！

    你开玩笑呢！文蕙夸张，东哥他超级能打！几年前有个泰国金腰带挑衅我哋东英，东哥同他打擂台，当场KO咗呢个乜嘢拳王呢！

    叶斐心不在焉地回了声嗯。她此时的注意力，已经全然被擂台上的打斗引了。

    以前见大东，后者从来是一官仔骨骨的形容，衣裹得严严实实。惟记得过年饭时，她帮大东挽袖，见他小臂上一截青的龙尾纹，那时她还未觉意。此时拳台上，大东只着拳击短、赤着上，叶斐方才惊觉，原来东哥上负着如此面积大、华丽霸气的六龙抢珠纹！只见他手臂上各盘一龙，背上又有两条，龙首翻过肩膀，与上逶迤而上冒腰间的另两条龙，共同聚首的一团火珠。

    只见此时大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