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风不度 - 分卷阅读5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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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去十余年,从此山远,人事皆非。

    少年皇与他的伴读没能兑现从前的承诺。

    *“男则朱服耀路,女则锦绮粲烂”自西晋《夏仲御别传》,形容上巳节时的洛

    第49章 番外·宴琼林

    沈琢自幼便知,自己同正房的大哥与三弟是不一样的。

    他虽也是沈国公的儿,却是个侍妾生的。

    说是侍妾其实都已经是抬举,他的母亲不过是个扬州瘦,不知被谁送到国公府上讨好,哪怕侥幸生了他,也没能母凭贵享几日清福,产后弱没几日便去了。

    沈氏这辈从玉,他的大哥与三弟分别叫沈珩、沈珣,都是玉,他却得了个“琢”字。

    沈珩七岁便了二皇的伴读,沈珣到了年纪也了国监,唯有沈琢从无人教过问,连开蒙的夫都没给他请,全当从无他这个人一般。

    若是他生来驽钝也就罢了,大抵并不会懂得自己受到了何等苛待,偏偏他天资聪颖,扒着窗偷听便跟着大哥的启蒙夫识了字。

    父亲每每考校大哥的功课,沈琢都会在心里悄悄地跟着答,他躲在角落里,看着父亲慈蔼地夸奖大哥,不免生一丝羡慕来。

    其实若父亲问他,他定能答得比大哥更好,但为什么父亲总不肯多看他一呢?

    他似乎明白,也似乎不明白。

    他亦想得到父亲的青,没忍住在大哥答完后声也答了一遍。

    沈琢不仅背得那书原文,还能解其之意,沈国公唤他来,终于第一次正看了他,仿佛一回想起自己还有一个儿

    后来沈琢便也有书可读了,不过不是国监,而是京郊的书院。

    但饶是如此,他也已万分知足,暗自立誓要发奋读书,将来考取功名、仕朝,为父亲分忧,为沈氏效力。

    景康二十三年,沈琢年方及冠,便已一路过关斩将了殿试。

    一殿的贡士,就属他生得最为挑,瘦削形如松如竹,一张肖似母亲的脸孔宛若好女,令那丹陛上方昏昏睡的帝王神稍振,龙颜大悦,随手一指便将他为探,授正七品翰林编修。

    翰林院乃是储相之地,虽也有一储到老的,但总归是前途无量。

    于是琼林宴上,沈琢亦成了炙手可的青年才俊,众人推杯换盏、恭维应酬,他忽而有些透不过气来,借醉躲到御散心。

    同榜的士里也有几个和他一样的,一同暂时离了席,到僻静偷个闲。

    日御风景如画,意气风发的新科士们正谈阔论,沈琢忽然听见后有人唤他的名字。

    “成玉?是你么?”

    沈琢心微讶,一回,便见那一树艳若明霞的海棠,立着一个形貌昳丽的少年郎。

    那少年,绛蟒袍加,玉带金冠束发,年纪约莫十六七岁,修眉朗目,望着他的盈满了快要溢来的喜。

    月溶溶,海棠如醉,微风乍起,皱一池

    沈琢怔了怔,想起刚才似乎在宴席上见过这少年,乃是当朝三皇靳奕。

    只是那时隔得远,他没有看得很分明,直到此时才看清了。

    靳奕挑了挑眉,笑意盈盈地问他:“你便是‘成玉’?”

    他躬朝靳奕一拱手:“回禀殿官姓沈,名琢,表字成玉,取自‘玉不琢不成’,让殿见笑了。”

    少年面上笑意更,真心实意地抚掌夸:“好名字!沈大人君如玉,倒是人如其名。”

    兄与幼弟皆有辈赐字,只有沈琢的字,是他自己取的。

    成玉,成玉,还暗了某不可言说的野望。

    听靳奕这样夸奖,他面上微红,颔首一揖,谢过贵人谬赞。

    那少年皇却摆摆手,让他不必过谦,又同他说了几句话,才转走了。走之前,还又笑着回看了他一

    只那一,便教人一见误终

    本朝三皇靳奕,是了名的逍遥皇,从来无心政事,不喜争权夺势,除了吃喝玩乐、斗,也看些闲书古籍。

    翰林院藏书浩如烟海,他无事时便常借故往那去,而沈琢恰巧被打发去纂修前朝史书,两人一来二去,倒渐渐熟识起来。

    靳奕与传闻并不一样,他其实也有经世之才,比之两个皇兄甚至有过之而无不及,只是选择了明哲保,才隐而不发。

    沈琢为他暗自可惜,靳奕却从不以为意,他本就无心于储位,将来个逍遥王爷也乐得自在,还一心惦念着日后开府,要如何如何快活。

    后来靳奕当真建了府,就建在镇北将军府隔,离沈琢置办的宅也相隔不远。

    沈琢仍旧与他平淡如往着,偶尔能见上一面,端端正正地向他行个礼,便觉得无比满足。

    直到那一日,沈琢新得了一本古诗集,总想着靳奕或许会喜,鼓足了勇气方才递了帖上门拜会。

    靳奕收了那诗集,不仅留他用晚膳,还同他喝了半宿的酒,沈琢受若惊,拘谨得都不知该说什么话才好。

    醉得双朦胧时,靳奕忽然抱住了他,一叠声地唤他的表字。

    “成玉,成玉……”当初的少年皇已是青年人的模样,着酒气的低语灼醉人:“你可知……我钟与你?”

    沈琢哪里见过这样的架势,稀里糊涂便红着脸应了他:“殿,臣亦钟于殿。”

    而后便是一夜荒唐。沈琢知靳奕醉了,他原本也是可以推开对方的,可是他没有。

    靳奕说喜他——还从未有人说过喜他。

    沈琢只像是被撕裂了一般,疼得咬破了嘴,但只要靳奕俯吻一吻他、唤一声他的名字,他的心里便如同一样甜。

    翌日清晨,靳奕宿醉醒来,发现沈琢在自己怀,第一句话却是问:“怎么是你?”

    沈琢那时还乎乎的,满心只有喜,并未多想。靳奕沉默地披衣榻,唤人备上净的衣衫,待沈琢起打理好,又特意派了一轿送他回府。

    他一回去就发起了,连着告了几日病假。

    一连数日,三皇府上遣人送来许多珍贵的药材与古玩玉,几乎堆满了小小的宅院,沈琢不大好意思收,却也舍不得拒绝。

    靳奕亲自来看他,他更是兴得忘了还没好全的伤床到门外迎接。

    然而靳奕却是来向他歉谢罪的,说是那夜酒醉迷,错把他认成了别人,才了那等冒犯之事。

    原来……竟是如此么?沈琢一颗的心霎时如坠冰窖。

    那日他最后是如何送靳奕离开的,他已经不记得。

    他只记得自己浑浑噩噩地回到翰林院,方才从同僚得知,靳奕醉酒那日,北疆八百里加急战报送抵京城,镇北将军齐绍力挫北狄,受重伤,命在旦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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