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恃为丧母，失怙为丧父。
第48章 番外·少年游
靳奕初次见到齐绍是在六岁那年。
皇
六岁
国监，可从年纪相仿的世家弟
挑选一人
伴读，一示天家亲近恩
，二则为皇选立近臣。
靳奕的大哥与二哥，分别有沈国公
、安
侯世伴读，只因他们的生母一个是妃，一个是皇后。
而靳奕的母妃却并不受，母族也不显赫，储君之位虽悬而未定，也显然不可能落在他
上，稍有些家世的公卿弟自然都是不愿同他绑在一
的。
靳奕还记得那是一个雪天，母妃一大早起来仔仔细细地将他拾掇了一遍，换上新的蟒袍、围上狐裘，
了个
炉在他袖不说，还吩咐
人给他备了一盒糕
，仿佛生怕他冻着饿着。
而后温柔恬静的
妇人挥退了人，蹲
认真严肃、如临大敌般嘱咐靳奕
：“奕儿，母妃知你是个聪慧的好孩，但匹夫无罪，怀璧其罪。”
“你此去国监，万万记住不可太
锋芒，若要选伴读，务必选家世最普通的，学后亦不必学得太认真，吃好玩好，开心就好。”
靳奕自幼早慧，懂得母妃是想保护自己，认真地记，随后便被母妃牵着手，一路送到了国监。
鹅
般的大雪纷纷扬扬，正给了不愿参选的
门弟们逃避的理由，或称病告假，或言雪天路难行，最后竟没有几个去到学堂的。
大皇与二皇分别带着伴读与亲近的宦官坐在廊饮茶，颇有一同看这小小的三弟的笑话的意思，靳奕却似全然不知，只是乐呵呵地走
院里，规矩地朝两位皇兄见礼。
这日适龄的监生来得稀稀拉拉，奉了皇命要带三皇挑选伴读的大祭酒亦心知肚明，众人各怀心思，表面上倒是一团和气。
靳奕漫不经心地扫了一圈，正打算在剩的人随意指一个，齐绍就在这时闯了他的视线。
那小少年看着与靳奕年纪差不多大，生得眉清目秀，一月白的箭袖武袍，只上着了短袄，打扮利落飒
，一看便知是武家
。
他颇不好意思地向祭酒告罪，说是府邸偏远，今日大雪阻了来路，方才迟了，一双又黑又亮的
睛却在偷瞄新来的靳奕。
靳奕朝他笑了笑，他也朝靳奕笑，那笑容不掺一丝一毫的筹谋算计，纯然是自两个小少年的赤之心。
大祭酒向靳奕母介绍来人份，乃是镇北将军独齐绍。
靳奕与齐绍默不作声地对视了半晌，忽然悄悄扯了扯母妃的衣袖，抬低声：“母妃，我想要他。”
齐绍的不算低，只可惜本朝重文轻武，武将式微，齐家三代单传到齐绍这一辈，早已是门
冷落。
没落的将门之后，
一个不受的皇……倒也算合适。
见母妃了，靳奕忙不迭上前去认识自己的新伴读，人追着为他撑伞，顺便一同将齐绍上的风雪挡去了。
上学一天，靳奕便谨遵母妃的教诲，不必学得太认真，只
吃好玩好，坐在后排一边支着
发呆，一边偷吃袖里揣来的糕。
谁料竟被授课的博士瞧见，名提问方才讲到了何，一旁的齐绍正
悄声提醒，却被一同罚到了门外。
这大约也是有人授意，故意为难靳奕罢了，但万幸此时风雪已停，外间不算寒冷，便是罚站也没有什么大碍。
靳奕当然不会乖乖受罚，从袖里又摸了块糕递给齐绍，狡黠的珠转了转：“在这里站着多无趣，不如……我们去玩雪吧！”
齐绍有些为难，他今日既被选为三皇伴读，本该陪三皇好好读书，但那良妃娘娘亲手的芸豆糕实在雪白香甜，分外诱人……
天人
战了片刻，到底是童心未泯，两个小少年趁人不备一齐溜到了偏院无人，准备堆雪人玩。
方才一直闭
不言的小皇忽然冷不丁：“为政以德，譬如北辰，居其所而众星共之。我三岁便背过的文章，他们竟还在学。”
齐绍不解地问：“殿明明知，刚才为何不答？”
“为何要答？”靳奕团了一大块雪球，堆成雪人的，“若是答对了，岂不是没机会同你来玩雪了。”
齐绍若有所思，顿了半晌，恍然大悟：“我娘亲曾说，木秀于林，风必摧之，殿懂得韬光养晦，是有大智慧之人——唔！”
靳奕已经堆了雪人的
形，见齐绍神，暗暗
了小块雪团，趁他不备便掷了过去，砸了个正着。
齐绍
着散开的冰雪，一脸懵懂茫然，看得靳奕大笑不止，一连又抓了几把雪朝他扔过去。
齐绍被连砸了几，虽然不疼不
，却也颇为羞恼，一时亦起了玩心，什么尊卑上都暂且抛到了脑后，只想着要找回脸面，捧了白雪追着靳奕便同他打起了雪仗。
总角之宴，言笑晏晏，直到许多年后，靳奕也清晰的记得那个与他在雪地里追逐打闹的小少年，那便是他一生最好时光的开始。
冬去
来，寒来暑往，数载秋转瞬即逝，当初顽劣的小少年们亦到了舞象之年，再过几年便要及冠成人了。
大皇与二皇多年如一日，明里暗里较着劲比谁更贤良，更适宜继承大统，唯有三皇靳奕，自小恣意旷
、斗
走
，好不快活。
齐绍为他的伴读，自是要常常相伴左右，一同“寻
作乐”，初时还少不了要被齐夫人斥责不务正业，祭家法惩戒。
直到后来良妃召了齐夫人叙话，齐绍才得以名正言顺地同靳奕厮混在一起，表面上纨绔浪，背地里用功读书习武。
那是一年琼林夜宴，皇帝在御
园设宴，款待新科及第的士们。
恰逢三月初三上巳节，靳奕本也在陪席之列，不过他早与齐绍商量好要一起游玩，提前准备了便服与银钱，并的腰牌，只等着宴席开始，去走个过场便要开溜。
与官员和新贵们拉拢关系，是靳奕的两位皇兄
衷的事
，他年纪最小，又向来不
拘束，无心朝政，途离席也无人在意。
靳奕假装不胜酒力，由人扶着去阁歇息，走到一半，又说想独自在御园散散心。
待打发人走开了，他便立刻没了醉态，加快脚步绕过丛，预备从另一条小径离开御园。
不想忽然听到不远似乎有人在叫齐绍的表字，靳奕满心以为是齐绍等不及，来御园寻他了，笑意盈盈地从一树嫣红的海棠后钻了来，正迎上去与齐绍打招呼。
“承煜？是你么？”
然而那被唤作“承煜”的红衣人回过来，却是一张陌生的脸孔，虽也眉目清俊、温
如玉，到底不是他的承煜。
靳奕顿时大失所望，朝那人尴尬地笑了笑，随问了几句话，得知那人是新科的探郎，沈国公的次沈琢，表字成玉。
承煜、成玉，原来是同音不同字。
靳奕又是一笑，真心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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