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风不度 - 分卷阅读4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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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所有的仇怨与恨意,都因隔了生死而显得不再分明,仿佛一切都在那个人死去的那一刻消弭,只留另一越来越清晰的、齐绍从不愿意承认的愫。

    岱钦是他的一生之敌,却也是他此生唯一承认的对手,那样大而危险如战神的男人,让人忍不住想要与之较量。

    岱钦渴望征服他,他又何尝不渴望征服对方?

    那些草原上的快意驰骋、并肩作战,天为被、地为床的抵死缠绵,大帐前,星夜,熊熊的篝火和辛辣的烈酒,那些鲜血与疼痛、望与快,还有男人背上振翅飞的海东青……

    怎么会从没有一心动过呢,不过是不可以罢了。

    他们之间隔着无数将士的颅与血,隔着不共天的国恨家仇,只要岱钦活着一日,他与他便一日是敌人。

    男人的脸颊上沾染了斑驳的血迹与污泥,属于异族人邃的五官却一如既往的锋利俊,沧桑岁月也只给他留了成熟的气度,没有苛待他半分。

    此时他帘低垂,的睫被血,在一片影,嘴角还带着未及消退的虚幻笑意。

    齐绍凝视着男人的面容,心里忽然鬼使神差地生

    他曾与他无数次齿相依,或是迫,或是半推半就,这是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最后一次,齐绍缓缓地主动低

    温与冰凉相贴,齐绍甚至伸了一尖,笨拙而生涩地那人涩的

    这个亲吻的味苦涩而带了重的血腥味,持续的时间极短,几乎不足瞬息,短暂得就像从来没有发生过一样。

    而后齐绍终于站了起来,男人的尸没有了支撑而歪斜着跪倒,骄傲的颅重重地垂

    齐绍猛然从岱钦的佩剑,倏尔反手一挥,剑刃斩断骨骼的声音令人寒倒竖,的鲜血霎时薄而

    齐绍被溅了一一脸的血,前血红一片,男人的颅骨碌碌地落在地,粘稠的血将他金棕发浸透,凝结成一绺一绺脏污的模样。

    随后岱钦失去颅的躯颓然倒,犹如山峦轰然倾塌,属于他的草原王朝,在这一刻彻底终结。

    拎着发将岱钦的举起,齐绍忽已泪满面。

    泪混着血划过脸颊,他在声嘶力竭地喊:“敌酋授首!”

    “尔等主帅已死,还不速速投降!缴械不杀——”

    这一声宛如平地惊雷,呼其图也正率与夏军厮杀,酣战之际,骤然听得齐绍嘶哑的声音,不由动作一滞,险些被面前的敌人一枪个对穿。

    好在一旁的达汉回护及时,才让他幸免于难。

    在刚得知最疼自己的二叔竟背叛了父王,齐绍亦与之合谋造反时,呼其图心也是充满了恨意的。

    他尚不明白为什么,一心只想等战后捉住他们问个明白,而残忍的现实终会教他大。

    呼其图回过去,只看见满的鲜血,看见倒地的残躯与断颈的颅,还有那白衣染血的夏朝将军。

    少年王霎时心大恸,悲从来。

    他的父王是何等的英雄人,他从没有想过,那样伟岸的王者也会被人打败,也会有死的一天。

    而且还是死在齐绍手上,死在那个与父王在天神面前立过盟誓、本已属于他们乌洛兰的男人剑

    “父王!”呼其图一声哀鸣,目眦裂,提刀策便想要向那人冲去,合围过来的夏军将士自然不会令他得逞,纷纷群起而攻之。

    达汉竭力回护,大喊:“殿!殿快走——”

    在那千钧一发之际,齐绍左翼忽然又杀另一个持剑的浴血影。

    达汉没有想到会在这里见到苏赫,那个曾与他们在草原上一同作战练的少年,终究是站在了乌洛兰的对立面,就像他曾经以为是自己人的阏氏,最后竟斩了单于的颅。

    他虽勇猛悍,到底只是血之躯,一心难以二用,在前赴后继的夏军围攻吃力地突围,疲于应对,不慎破绽,终被苏赫用齐绍亲传的剑斩于

    主帅死,又失一员大将,群龙无首的狄军士气顿时被狠狠挫败,呼其图痛哭声,被余护着败走。

    狄人全线溃散后撤,苏赫没有再去追赶,转便跑去齐绍边,挥剑为他挡开矢,与一众将士一起将他护在阵

    天际的夕已落地平线,玉门关外又刮起大风。

    骤雪纷纷,呼啸风声,隐隐有夏军将士低泣声,呜咽之声在风雪汇,竟渐渐响起雄浑的《无衣》战歌。

    “岂曰无衣?

    与同袍。

    王于兴师,

    修我戈矛。

    与同仇!”

    这一战,是他们胜了。

    这一场胜利他们已经等得太久,后的大夏百姓亦等了太久。

    好在他们终于胜了。

    灼的鲜血与泪都在寒风凝结成冰,齐绍捧着怀冰冷的颅,望着前的鹅大雪,张言,几度哽咽。

    他眯了眯睛,气,鼻腔被刀似的风割得生疼,终于将最后的军令吐外:“收兵回城!”

    “穷寇莫追——”

    呼其图与岱钦残茫茫草原,冬日雪路难行,粮草奇缺,又有贺希格在后方守株待兔,对夏军已不构成威胁。

    齐绍只需派兵将失地收回,再与贺希格签对方早前许诺的盟书,大夏北境便可迎来久违的和平。

    景康三十七年,十二月初八,大寒。

    乌洛兰单于岱钦兵败死,尸枭首示众,新单于贺希格遣使与夏和谈,将兄尸首收殓,带回草原天葬。

    次年,新帝改元景安。

    景安元年夏,北疆失地尽收,百废待兴。

    同年秋,京城派使团赶赴边境,与北狄新王商谈盟约条款,镇北将军齐绍亦在其列,单于亲迎夏朝来使,盛宴款待。

    齐绍终于与贺希格再次相见,竟已恍如隔世。

    乌洛兰王易主,陈设却仍是旧时模样,宴席间酒珍馐皆以金盛装,丽奔放的狄族少女照旧的舞蹈、唱歌助兴,一切悉如当年。

    篝火烈烈燃烧,乌洛兰的大臣正同夏朝的使者把酒言,坐于上首的贺希格便悄然离席,顺带将一旁的齐绍唤走,与他一同走了草原的夜

    齐绍先前沉默地喝了许多酒,此时已有几分醉意,望着着单于华贵服饰的贺希格,忽而有些恍惚。

    贺希格早看齐绍绪低落、兴致不,有心哄他,伸手握住他手掌,认真凝视着他朦胧的双许诺:“承煜,有我在一日,北狄便一日不会越过玉门关——狄人与夏人,从此生生世世,永修和睦。”

    “我们以后便不再是敌人。你还不曾告诉我,你可想好答复了?”

    贺希格仍旧貌如故,致华服衬托,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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