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三十，夜

    这是之棠第一次在外地过年。

    之棠在洱海边养，当过海淀区的班生，又在剧组里帮掌勺的大师傅发过饭，理说是见过大风大浪了，可是看见车窗外延绵的农田，还是好奇地拉了拉唐仕羽的衣袖问：这都是什么呀。

    唐仕羽四不勤，五谷不分，祖上翻三代都不是农民，张了张嘴，是说不个所以然来。

    他看外面就是一丛丛挨着的绿草，但是这么一大片，这么工整，大概是稻，大概是麦，反正不会是玉米。

    稍等，哥哥教你怎么用Google识图。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这个理老师教过么？

    之棠撇了撇嘴，凑到唐仕羽上，睛盯着iPad上的搜索框，一会儿看看屏幕，一会儿看看窗外。

    孟初睡前还是在走泥路，现在车开在颠簸的碎石上，不太安稳。她把罩撑开一角，眯着问旁开车的沈清越，这是小麦，吧？

    沈清越咧着嘴直笑，睛还是看着前路，声音却飘到了后座，之棠，你查来是不是小麦？

    是小麦！爸爸，是还没有成熟的小麦。

    小车就这样行驶在一望无际的平原上，往沈清越的爷爷家去。到这儿过年是民主协商的结果，虽然唐仕羽不太愿，但孟初要来，他只得跟着，不然还能怎样？年后就要开机了。

    孟初有忐忑，毕竟现在她的人设是带着孩独自生活多年的的单亲妈妈，而她的脸上甚至都没有一岁月的痕迹。幸好之棠还没有开始窜个，现在看起来还像个小朋友。孟初一面暗自庆幸，一面真心担忧自己的儿不起来。

    车稳稳停在一座四层楼房面前，房前面有一片菜地，用围栏围着，左右各空了一个车位。孟初看着这小楼不敢信，不是说好的农村吗？

    沈清越的爸爸妈妈爷爷姑姑姑父大伯大妈整整齐齐地站在门，笑成了八朵金，旁边还散落着大大小小的孩，甫一车，把他们围了个团团转。

    不是说爷爷唯一的愿望就是有生之年能见到重孙吗？孟初看着几个比之棠小多了的孩瞪大睛，瞥了沈清越一，又讨好似的给唐仕羽递了个笑容。

    沈家上一致承认了之棠的存在，至于领不领证，办不办婚礼，说是看孟初和沈清越的意思，其实是看孟初的意思。

    孟初婉拒过一次之后，沈清越就和父母表态，以后这事儿不再提了。

    明人都看得来沈清越着孟初，更别说是把沈清越养大的父母了。他们一方面心疼儿，一方面又想加孟初的工作，心里觉得这婚早晚是要结的，不差这一会儿。对外嘛，自然是说一家人，一家人不说两家话。

    几张光怪陆离的脸围着之棠，让他叫爷爷，叫太爷爷，堆着笑。被得着急了，之棠转抱住孟初的大，把脸埋在一层层厚重的貂里面。见状，孟初轻声说，嗳，之棠有认生。

    没关系没关系，多玩几天就熟了！说着，前的年女人蹲来，往之棠的脖上了个带红绳的金牌牌，观音纹样。孟初腕上一阵冰凉，往看，才发现是给她了对白玉镯，晶莹剔透的，和她刻意扮成熟穿的貂倒也相得益彰。

    孟初尚且错愕，以为太贵重，唐仕羽却觉得这来得太迟了，件数也不对。从天而降一个大胖孙，粉钱都该省了多少，就是码一座金山在自家面前，也是应该的。

    沈清越的同辈都还在客厅里窝着看电视，没有来迎的意思。刚开始她们只知品学兼优的哥哥要带个嫂回来，后来听妈妈辈的聊天，说哥哥初的时候就把人家的肚搞大了，读研究生的时候才遇见，知留了个这么大的儿。

    养着呗，还能咋地？

    大学的小妹妹们都对这个嫂嗤之以鼻，想着应该和之前学校里那些不良少女无异，早早辍学，为养活孩，去电厂当了厂妹，后来知哥哥读了名校大概就这么个故事。

    听见外面的动静，几个人还是塌塌的，直到其一个女孩的二胎弟弟从外面跑回来，扑到茶几上说：！你老公来了！

    话音刚落，唐仕羽就提着备好的礼品走客厅来。

    那女孩还没来得及嘲讽她弟弟应该去挂科，就啊地一声，从沙发上蹦起来，一边自言自语我我，一边想看又不敢看，看了又还想看，至于为什么唐仕羽会现在村里的老家，她暂时无暇顾及。

    东西放这里可以吗？

    可以可以。不会吧不会吧，你不会真的是唐仕羽吧？！我哥哥的对象是你？我在说什么鬼话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我嗑cp嗑成傻了

    我和谁的cp？唐仕羽真有好奇。

    你和卢野是真的吗？妹妹有上，唐仕羽现在笑得好可哦，不知对着卢野是不是也这样笑，他真的好好看呜呜呜。

    卢野？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孟初走来，正好听到后半段，笑到想立给卢野打个视频电话。

    妹妹，我跟你说，孟初把她圈过来，他俩其有一个人，是真基。

    不会吧不会吧妹妹一脸搞到真的了的表。不过这个又是谁，她是明星吗，也好漂亮，这样揽着我好温柔，她好香，今天是什么好日，天呐。

    嗯哼，你猜呢。

    无聊。唐仕羽把孟初从那群小妹里捞来，用只有她才能听到的声音在她耳边吐槽，亲昵得有些格了。

    客厅又是一阵尖叫，这这这又是哪？

    得亢奋很久她们才搞清楚，原来女就是她们的嫂，而唐仕羽是嫂的表弟，四舍五，她们和唐仕羽是哥哥和妹妹的关系了！

    唐仕羽就是有这样的力。

    他的星光暂时把旁人关于孟初的好的坏的想法一网打尽，简直是一降维打击。再聊到沈家，十里八村也只说是小地方破天荒来了个明星，门前屋后小姑娘就没有断过，唐仕羽也乐得和她们聊聊，合个影，只是不接受偷拍，直播和录音。

    这盛况一直持续到了年三十，或许还要继续去，孟初也只能时不时空去问一，抱着他的脸说：辛苦咱家大明星。

    更多的时候，孟初得应付沈家亲戚从早到晚的番轰炸。她觉得自己是祥林嫂，人人都想从她嘴里听到那个有关之棠的悲惨故事，可她又早在撒第一个谎时给自己埋了坑，她说之棠是她从小带大的。

    于是孟初得记得很多个她自己随讲来的细节，还得据听众的反应随时调整，她渐渐知了这群女人想听些什么，她不自觉地对自己的母亲角行了化，想来还对不起之棠的。

    年三十的晚上，沈清越被了不少酒。

    孟初架着沈清越上楼时，他的脸埋在发间，像是要说什么，但却说不完整。

    等到一起栽倒在大红牡丹式的床上，孟初终于肩上一轻，沈清越的眉峰却聚在一起，现不满的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