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0 亲人

    纪随回到自己公寓时，一抬便看到了等在门的庄晔。

    他有些诧异，走上前开门让庄晔去：来很久了？

    庄晔：没多久。

    这本是他很熟悉的地方，从前来这里都不需要拘束，如今反而像个初次上门的客人，规规矩矩地坐到了沙发上。

    你刚才送曦送赵虞回去了？

    纪随目光一顿，答：嗯。

    说完又像是要解释什么，补充：今天她没开车去法院，天气冷，所以

    我知。庄晔打断他，脸上依旧挂着微笑，谢谢。

    纪随一时也听不明白，不知他是谢他找赵虞来劝他，还是谢他努力解释他和赵虞没关系。

    哥。庄晔定定地看着他，你她，对吗？

    没想到他会突然问这个，纪随愣了一，低沉默。

    在庄晔面前，他不知该如何回答。面对自己的心，他同样不敢完全确定。

    哥，我和她的事，与你们所有人都无关，不有没有你，我跟她庄晔低自嘲地笑笑，这件事怪不了别人，更不能怪你，你要是放不她，就勇敢去找她吧，我也希望，能有个人好好对她，那个人是你，我放心。

    纪随静静地看着他，言又止。

    庄晔笑：而且，你知我这个人从小就很骄傲的，我不想要别人的施舍，你因为顾虑我，和她拉开距离，不仅不尊重你对她的，更是在侮辱我，我不会因为这样就激你，你这样，更会让我觉得，我一无是。

    沉默良久，纪随才：你不用这么想，不完全是因为你。

    因为他从前上的是一虚假的躯壳，是一个完全不存在的赵虞，而现在，面对那个真实的赵虞时，他总是分不清楚，那还是不是。

    庄晔倒像是明白他心里所想似的，扬笑了笑：如果不她，你今晚又何必一直在楼等着送她回去？如果不她，你又怎么会偷偷跑去梧城看她？

    纪随微愣，讶异地抬看着他。

    他以为自己藏得很好，没想到早已被他知晓。但既然能发现他去梧城，不正说明庄晔也去了？

    庄晔：碰巧看到你的车了。

    我只是解释的话刚，纪随又忽然住了嘴。庄晔说得如此明白，问题的答案如此简单，他又何需再解释什么？

    彼此沉默了好半晌，庄晔才从沙发上起：我明天，会继续去看心理医生，你可以放心。

    看着他走到门，纪随动了动，却又不知该说什么，倒是庄晔回：谢谢。谢谢你为我和庄家的一切，你也永远都是我哥。

    这场雪并没有一夜，也的确没有堆起来，直到第二天都只能看到树上白白的一小层。

    站在台上看了看远雾蒙蒙的天空，赵虞回到餐桌旁坐：速上应该没结冰，我们是一会儿就走，还是等吃完午饭？

    爸妈互相对视一，妈：我和你爸回去就行了，你不用跟我们跑这趟了。

    给他们倒的动作猛然顿住，赵虞不解地看着他们：为为什么？

    见她一脸张，妈赶抓住她的手：傻孩，别多想，我们没别的意思，就是想让你开始你自己的生活。

    赵虞愣愣地看着两人：之前这段时间不就是

    曦曦啊。爸放筷，叹息一声，你说我和你妈把小瑾养这么大，赚钱供她读了这么多年的书，让她去大城市上好的大学，为的是什么？是想要她毕业以后回来帮我们看着那个小饭馆，一辈那么小生意？

    大概明白了他的意思，赵虞沉默片刻，开：可我

    你和小瑾是一样的。妈握着她的手，都是我们的孩，我们也都希望你们以后能越来越好。

    我和你爸从乡去梧城，摆个菜摊挣几辛苦钱，慢慢地开了那个小馆，每天起早贪黑，就为了让小瑾上学；你妈一个人带着你东奔西走，吃了那么多的苦，还是拼命挣钱供你读书，我们都是为了什么？

    现在小瑾不在了，你是我和你爸唯一的女儿，我们怎么能一辈把你捆在边，让你跟着我们就那样过去？我和你爸是半截土的人了，半辈就想要那样过，可你的人生还很，不能这样跟我们耗着。

    面前的早餐还在往上冒着白气，洒在赵虞脸上，有些，有些，让她的视线也一模糊起来，她甚至都分不清那些是雾气，还是泪。

    妈伸手拍了拍她的肩：孩大了，总是要离开我们的，如果小瑾还在，我和你爸也不可能让她就这么一辈天天陪着我们，你也一样。妈知，你心里难受，但日总要过去不是？

    你留在东海，可以有更好的工作，这里也有关心你的人，不是谁，只要以后能跟你好好过去，我们就放心了。我和你爸现在一切都好，不用你每天照顾我们，只要有空的时候回家去看看，就够了。

    外面没再雪，却又淅淅沥沥地起了小雨，整片天空都越发沉。

    赵虞坐在卧室的窗边，静静看着这座被雨雾笼罩着的城市，耳边不断回响的，依然是爸妈刚才说的一切，还有更加久远的，很多零碎的记忆片段。

    她当然明白爸妈的意思，知血淋淋的真相以后，他们还是给了她无限的包容和。可是，她真的可以像个正常人一样生活吗？

    回到什么都没发生过的从前，和所有人一样，每天就班地工作，周末约着三五好友开开心心地吃喝玩乐，偶尔抱怨，偶尔沮丧，但更多的时候却在享受生活的乐趣。

    雨了又停，停了又，也不知过了多久，她终于起，打开电脑搜索着招聘网站。

    或许，她可以试试。

    她也必须迈这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