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2 妥协

    言淼想，大概是这段时间发生的事太多，痛得麻木了。

    在见到言文彬时，她震惊，慌，张，害怕，可才过了短短几分钟，这些绪竟又一都消失了。

    在言文彬的示意愣愣地坐到沙发上，她却觉得心里好像缺了一块，丧失了一切知能力。

    这世上的事，大概也不会再有比这更糟糕的了。

    原以为这辈都会像从前那样稀里糊涂地将就着过去，结果却和宋遇宁走上一条不归路。

    总以为能瞒住所有人，却还是不小心让外公发现；又以为那就是极限了，这辈她都会把这些见不得光的事藏好，可如今，该来的还是来了。

    她知言文彬会说什么，她也知她没有别的选择哪怕就在今天之前，甚至是在外公的遗旁，她心里都还一直定着另一选择。

    我们会分手，我会和他断净，以后，连弟都不，不再来往。

    宋遇宁倏地抬看着她。

    从前他怀疑了无数次，也担忧了无数次，生怕她说放手就放手，现在是他唯一一次信任她，信她不会再放弃，可她还是又言了。

    泪珠从通红的眶落，过鼻侧没角，他动了动，腔发颤，却一个字也说不。

    言淼觉得到他的目光，却还是什么反应都没有，只继续愣愣地盯着言文彬的鞋尖：你放心，不会让我妈发现的，她不会知，永远都不会知，你可以放心，没事了，放心

    淼淼。言文彬打断她的喃喃自语，扬音调又叫了一遍，淼淼！

    言淼茫然地抬起看着他，朝他笑了笑：我们会断的，放心吧，不会刺激到我妈的，这世上没什么比她更重要。

    言文彬定定地看了她好一会儿，阖了阖：是我们这些大人，把你们到这一步的，是吗？

    言淼一愣，宋遇宁也惊讶地看着他。

    言文彬叹息一声：那天，你外公突然跟我和你妈说了很多话，说我们这一家人，说你们弟俩，还说什么教育问题，社会问题，很多话都不像是能从他嘴里说来的。他还说，我们这些大人都自私，得两个好孩错了事。

    言淼依旧双目无神地盯着前方，宋遇宁慢慢垂，呢喃：是我的错。

    我一开始没听明白你们错了什么事，你妈也没明白，他当时都不敢说真相，就说是让你们越来越叛逆，我还以为是你们心不好冲他发脾气，想着要好好说说你们。后来，弥留之际，他还是和我说了，他怕万一哪天你妈突然发现，会受不了，提前告诉我，让我防着。我听到的时候，真的言文彬双目泪，看着面前呆愣的言淼笑了笑，几天没合。

    泪终于还是了眶，言淼嗓发哑：对不起。

    我当时是真想打人，宋遇宁，我把你当亲儿养大，你竟敢对我女儿

    不是。言淼摇，不是他迫我的，是我

    不是你们的错，是我们这些大人的错。当初你和傅云朗分手，就是因为你妈吧？后来我们又总是在你，拿那些自以为为你好的大理教育你，就这么一次次地着，压着，让你痛苦，让你崩溃，就像刚刚那样，我差以为，你也和你妈一样

    言文彬抬起手背蹭了蹭角，吁一气：我们这些大人，还比不上宁宁一个小孩，没他理解你，没他关心你。

    没有。言淼继续摇，我知你们是真的为我好。

    我们也是真的为你外公好，他去化疗，放疗，折磨了那么久，什么用都没有，平白受那些苦。言文彬自嘲地笑笑，如果不是我们给你这么大压力，你可能也不会走到这一步，该说对不起的，是我和你妈。

    以为是又要他们分开，以为又是那些压得她不过气的话，她都已经好了选择，可如今听到的却是她梦都没想过的话。

    言淼呆呆地看着对面那个仿佛已经老了许多的男人，动了动，忽地咬住手背痛哭声。

    外面光明媚，院里清幽宁静，好久没这样坐在一起的三个人谁都没说话，一个拼命压抑着哭声，一个茫然地坐着，另一个从屉里翻包戒了多年的烟一接一地着。

    良久后，言淼的哭声止住了，言文彬盯着手里的半截烟：这还是你外公剩的，早就叫他戒了，老戒不掉。记得我当年上你外公家提亲的时候，给他买的就是这烟，那时候还不是这个包装，但也贵，算是稀缺货了。

    言淼和宋遇宁静静听着，渐渐地她才发现，父亲上不知什么时候也已经有了白发，很少的几，却无比刺。

    我和你外公啊，这些年关系一直很好，比我和你关系都要好，他住院那段时间，都是我给他、洗脚、端盆。说到这他又笑了一，不是我自夸，世上像我这样的女婿，绝对不多见。

    我能这样，是因为他们对我好，把我当亲儿，当然了，也因为那是你妈的父母。

    把烟嘴里又了两，言文彬慢慢摁到垃圾桶上掐灭，扔去，抬看着言淼：我就在想啊，等以后你结了婚，我的女婿，愿不愿意这样照顾我和你妈。

    这个问题的答案，还真是很明显，有些亲女儿都不到这样，何况是女婿。等以后你结婚了，万一你妈又病了，或者我也病了，想让女儿女婿回来照顾两天，还得害你们吵架，没意思。

    再想想，我跟你妈捧在手心大的宝贝女儿，以后要是嫁个连我都比不上的男人，那不是更亏了？

    又沉默了许久，言文彬才笑笑：还好，宁宁很不错，以后应该能超越我，当个好女婿。

    言淼浑一震，不可思议地看着他：爸？

    宋遇宁同样难以置信，颤抖着指尖掐了掐手背。

    言文彬看着他的动作，笑了笑：这些日，看着你照顾你姑妈，那么耐心地哄她，我就知，看着大的孩，以后肯定也不会变的。不说这层血缘关系，把淼淼给你，把你给她，我都放心。倒是年轻了儿，起码能对淼淼好，我也不用担心以后女儿嫁个混账吃尽苦。不过也难保人不会变，特别是男人，要是以后你对她不好，我可不会再把你当儿。

    言淼依旧不敢置信地看着他。她实在无法相信，这些话会从自己父亲说来，他不可能是这样的人，否则她和宋遇宁当初何苦瞒着？

    或者，这是外公的遗愿？外公理解了他们，不愿再拆散他们，所以才和父亲说那么多，让他也允许他们在一起？

    可就算是遗愿，他便真的会听吗？那么母亲呢？母亲肯定接受不了这事。

    当年，你舅舅走的时候我就在想，人到底是为什么活着？他因公殉职，成了英雄，人人称赞，到最后连个烈士的衔都没有，就算有，又有什么用？他救了别人，得了荣誉，可他自己呢？你舅妈和外婆都跟着他走了，你妈和外公伤心成那样，宁宁又那么小的年纪。

    说着说着他又笑起来，还是制的人，就我这觉悟我的想法很自私，就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