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二九

    是一场秋雨一场寒。如莺留宿，次日晨起上衣裳便嫌单薄。一阵秋风拂过，她有些瑟然。

    婢女在外请安，她声，见来的恰是三年前伺候过她的那个伶俐丫鬟。丫鬟为她送来秋裳。她挑了一件穿上，似是她的尺寸，只有些，裙似是重新放了。

    她诧异：这衣裳是？

    婢女：回姑娘的话儿，这衣裳是三年前姑娘来庄上客，世吩咐来裁的。后来衣裳送来庄上，姑娘已回去了。当时的时候，是着姑娘的尺寸的。如今姑娘了，婢便将裙儿放了些，袄儿看着正合适。

    如莺想那年她为母伤怀，哪顾得上穿甚么吃甚么，穿着祁世骁少时衣裳亦未觉不妥。没想到他为备这许多衣裳。

    她问丫鬟：这些衣料哪来的？

    丫鬟：是我爷爷寻了公府事去采买的。

    如莺听祁世骁提过，这庄老事是跟着老国公的旧仆，：我劳你一件事，我也想要几块男衣料，你能托你爷爷给我采买些来么。

    丫鬟：好，姑娘需要的男衣料是何年岁的？

    如莺：是给世的。

    丫鬟喜滋滋应，隔日便将衣料送了来。

    如莺滞留庄几日，待山路，才乘坐着车回寺，将未裁完的衣裳待回寺裁制。她许久不女红，一开始还有些手生，了一两日后，才渐渐手熟起来，一气赶制了两件。又为老太君和秦氏制了两个抹额。

    她去公府之时，将两个抹额拿，老太君和秦氏对针脚、赞不绝。此次秦氏对她却分外络些，看她的神让如莺有些如坐针毡。

    如莺临行前，雪雁将一封书信给她，是思珍给她的来信。

    她在回寺的车拆开信，只一封。往日思珍来信，总有两封。另一封是岑云舟之信。

    她方一读，便眉目舒展，开怀起来。

    是思珍好事将近。

    思珍早年便定了亲，只那人家外任，两家说定思珍十六上门迎娶，不想遇着兵，拖至今年，终来迎娶。

    她看至书信后，却见思珍同她对不住。

    思珍，她的表妹许怀纯一直心系云舟，但知云舟与如莺有婚约，心亦只有如莺，便从未行旁的举动，只一旁默默念想着他。此事是她自去金陵后看的，但未曾对如莺提起过，此乃第一个对不住。

    后来岑家退婚，云舟依旧心念如莺，她便替云舟与如莺传信。不久前，岑、许两家定亲，云舟不愿，更是写信给了如莺。她不想再替云舟转此信了。此是第二桩对不住。

    车辚辚，如莺垂手，信自她手落，她角微微，说不清心是甚么滋味。不舍、惆怅、抑或不可追回，皆而有之。

    她对车夫：去庄上。

    车夫应声，驾车改，往祁世骁庄上行去。

    祁世骁以为她要过几日才来，不想她今日来了。

    她见他正在院桌边坐着，过去朝他礼了礼，：表哥，我刚才公府回来。我收到思珍来信，她要嫁了。

    他：是。

    她：公府会遣人过去金陵吗？

    他：不会。你想去金陵？

    她摇，我不想去金陵。我想给思珍添妆。

    他：官不算太平，老祖宗便不打算去了。母亲原该去的，但此期不合适行。添妆之事，三妹妹会谅解。

    她来庄不说同他说添妆之事，只是心那惆怅微涩不可捉摸之难以排遣，不知同谁去说。能想到的便只有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