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二八

    她向那景观亭行去，走到他后。

    他听到脚步声，微微侧。

    她礼：表哥。

    他：怎么过来这了？是老太君教你给我送东西来么？

    她抿了抿，：不是，是我自己要过来的。我想来看看你。

    他：你有心了，我很好。

    他原是话少之人，他不愿多说，二人间很快陷沉默。她觉他拒她之意。她想到那日午后，他握了她手，与她一起回安源，她对他了不必。

    她想到当年从自己父亲得知虞氏亡故之讯，万念俱灰、跌跌撞撞遇到他。他将她带回这，涂了伤药，又寻了个伶俐小丫鬟来伺候她。她对着窗外庄上景致，了几日才渐渐平静来。

    她不知他如何到这般行止看上去仍与从前无二。

    他双目失明，休养半年余才回的京城。自此不能读书舞剑、建功立业、仕朝，这对一个男而言，意味着甚么不言而喻。

    她与他一并肩立在景观亭朝外看，百顷农田黄澄澄熟稻正香，红黄山果正硕累累垂挂枝。农人往来山间田野，有犬吠鸣。

    她侧看他，：山稻正熟，山硕果亦丰，百姓乐业，是因了有像表哥这般的将士在。

    她见他目视远方，不知有没有在听她说话。他那样聪慧、学富五车之人，懂得的理比她多，她说不那许多大理，只到为止。

    她：表哥不介意我今日赖在庄上用饭吧。

    他过了一会，才：你方才也说稻正熟，庄上吃总是不缺。

    二人如三年前一般，得小厅，坐一张圆面雕桌边用膳。她依旧坐他旁。

    她见他如常拿起筷，夹菜之时慢且稳。他伸手去执汤匙，她比他更快握了汤匙柄，他手落在她手上，二人手握在一。

    他未像上回那般握住她不放，他很快松开。

    她为他盛了一碗翡翠银鱼羹放他面前，将银汤匙放羹。又夹了一筷金丝酥麻鸭脯，一筷雕酿鲥鱼放他碟。

    她想到白寺，他将她喜的素斋放她手侧，而她并不知他喜甚么。

    她：表哥，这金丝酥麻鸭脯与鲥鱼很是不错，我觉着好，你尝尝看如何？

    他，将她添给他的菜一一用完。

    从前他一直替她添菜盛汤，如今他不便再，换她为他。

    膳毕二人用茶，她又陪他坐了一会，便与他告辞，坐车回了寺。

    她再法妙寺，便要分两，一是公府，一是庄。

    她去庄陪祁世骁，短则半日，多则一日，从不留宿。二人或说话、或棋，或她念书给他听。

    这日，她与他正在院棋，忽地秋雨淋漓。她忙携了他手朝廊奔，人们急着将棋盘几案收回。

    她见棋局未，松了气，却发现自己一直牵着他手。她赶松了开。

    这场秋雨到夜幕降临仍未止住。后来倒是止住了，山难行、且天已晚，不易回寺，她只能在庄上留宿。

    二人晚间当窗秉烛棋，窗外秋雨池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