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霄 - 寂

    静瑜盘坐在铜镜前，呆呆地看着里面模糊的影，到底是镜的世界真实，还是镜外的世界真实？他看不懂，看不破，唯有一双幽蓝的瞳孔，似在镜注视着他。

    玄毓很久没来了，他果然是很忙，静瑜好几次站在廊的边缘，直到天黑了，都没有踏上去。他双手叠在前，觉得冷地抚着自己手臂，后退几步，再慢慢地走回殿。

    手指在琴弦上，他还是弹不好，爹娘没教过，玄毓只教过一次，很多指法他都不会，于是又去拿黑白来玩，自己和自己对弈，着着，就睡着了。

    看着镜里的人影，静瑜动一，镜里的人也动一。镜里的人手攥着脖上挂着的玉坠，手生温。

    不可，静瑜摇摇，又放了。

    他蜷在镜前睡，从没人教过他，当真的只有自己一人，心里记挂着喜的人，那无边的寂寞思念要如何排解。他小时候也是被关着，可这是不一样的。

    即使在睡梦，角也在沁。铜镜里人影依旧，幽幽蓝瞳看着睡在镜前熟睡的静瑜。

    玄毓闭关修炼天罡阵法，紫徵玄武护法，整个御殿笼罩在金光里，另有腾腾紫气环绕，龙神威压胜过旭日。天君如此年轻，又有如此修为，天的仙姬都凡心蠢动，不知谁能成为天君红线的另一端呢。

    月老的门槛几乎被踏烂了，姻缘树堆满了什么蟠桃人参果，各奇珍，作为姻缘上仙，柴缘烦不胜烦，只得闭门谢客。

    天君的姻缘还早着呢，柴缘看着虚空里纠结成一团的亿亿红线，就像一个大如岛的心脏，无数血往四面八方蔓延。红线的两端，就是命里的骨至亲，命运与悲喜都相通。

    “北海光华殿银芝见过上仙”

    柴缘一顿，都闭门了，怎地还得来，不过北海光华殿，他也开罪不起。

    银芝得俏可，发间着珊瑚钗。

    “可是光华殿有什么吩咐？”

    “是，齐光殿想为三公主问姻缘。”

    “北海三公主？”，柴缘回忆起来，“啊，是瑶姬娘娘。”

    “公主手腕现了红痕，但殿探不到红线的另一，不知是否有什么问题。”

    柴缘了然一笑，“时候未到罢了，劝劝齐光殿，缘之一事，不必着急。”

    天罡阵法的炽烘烤着肺腑，在茫茫的气间，一丝森黑冰凉的气息像一针一样扎在心脏，玄毓用天罡之气近那丝邪气，从李守月上除的息，无论净化多少次，都没有用，反而一日扎得过一日。

    玄毓没有与任何人提起心的这丝气，赤逍才放过静瑜，他不愿功亏一篑。

    针刺的刺痛传来，玄毓睁开睛，阵法犹在，只是他突然被扰了心神。

    “天君，可是有什么不妥？”，紫徵。

    玄毓收回灵力，淡淡，“多少天了？”

    “不足三十日。”

    竟已三十日了，不知小瑜有没有生气，他沉半饷，说，“暂且到此罢，天事务繁重，三日后再行修炼。”

    回到凌霄殿，殿里没有灯，一片漆黑，静瑜蜷在地上睡着了，压着七八糟的书，玄毓怕吵醒他，轻手轻脚地把人抱起，放回床上。

    真是古怪的，有床不睡，偏偏在地上睡，也不怕凉。他知静瑜定会觉得苦闷，他本想派个人来陪他，又怕——

    御殿仍有天诸务，他又只有三日，不能日日在凌霄殿。

    沉思间，静瑜还是被这些动静醒了，他发小小的鼻音，无意识地往他怀里挨。

    “玄毓…玄毓？”，静瑜清醒过来，望着前的人，一时有不相信。

    玄毓把他的扶到膝上枕着，“是我”

    他只有在不甚清醒的时候才会唤他玄毓，平日里总是脸薄羞赧，只肯叫神君。

    静瑜坐起来，咕哝，“神君要歇一会么，我给你煮茶。”

    “不用了。”，玄毓拉着他，两人一枕在枕上。

    “好啊，那你陪我说会话。”，静瑜虽然还是很困，但半也不舍得睡，“凌霄殿里静得很，我都快不会说话啦。”

    “阵法练成后，我会再去一趟凡间，到时，就可以日日陪你。”，玄毓柔声。

    苦海虽定，但罗地城始终令人心疑，玄毓还记得上城那个兵说的话，城国师占卦，直指宁州傅家大宅。只不过事桩桩件件，涉及凡间的事只得往后放。

    静瑜兴地，又说了好一会话，说着说着，又怕玄毓会不会觉得自己话多，便借困了，想睡觉，肺腑都要被磋磨成血模糊的一团。

    翌日，玄毓站在桥上，朝他递过手，“过来吧，只这两日，有我在，不会有事的。”

    静瑜记着泫女的话，没答应，但也拉着他的手，低跟在后面，两人慢慢地在玉桥上走，走到一半，静瑜就停住了，“神君，我陪你到此就行，我不想让你为难。”

    “怎会是为难呢？”，玄毓静静地看着他。

    静瑜碾着脚尖，睛看向桥的云海，“我知自己不对劲…我，我在凌霄殿就很好，只要神君心里有我，凌霄殿，御殿，还是冰狱，其实都不要。”

    “不要胡思想，小瑜很好，灵筠很好，不好的是我。”

    静瑜摆着手，后退几步，“去吧去吧，我等着你。”

    嘴上说得潇洒，等到玄毓真的走了，他又呆立在半空，心像空了一块。

    桌上垒着厚厚一堆玉碟，其以地府的最多，足足十九件，玄毓翻起查看，三大鬼城早就满了，死灵多于生灵，即便是畜生，也去不了这么多等着转生的魂魄，再有，就是这些死灵都是一批批的，数千上万人都是一个镇来的，说明人间城镇在被整个整个地毁灭，一死就是一城的人。

    “天君，伏云将军求见。”，红鸢在殿外。

    伏云位列武神，行过之都是一阵肃杀之气，他朝玄毓一拜，“天君，末将有要事启奏。”，他生前也是一方大将，话语间总是改不了。

    “说。”

    “前日末将巡视，罗连毁罗莎山脉脚二城，但另有一队兵去了西南腹地，将崀山狼族并一郡百姓屠弑殆尽。”

    “此事甚异，听你说着，军灭两城，似是为了西南的那一支掩护。”，玄毓把玉碟放到一边，又是罗，罗国军到底想如何。

    伏云接着，“末将也觉得奇怪，便隐了，混人间查看，他们似是从一宅挖了些什么，可领的妖女藏得，因而未能看到是何。”

    玄毓沉着，“凡间之事不便手…你且先跟着，想办法化为仙门修士，将那取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