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鸟与树 - 40 六一儿童节

    电信运营商自动推送的祝福短信，让钟翊想起来今天也是他的生日。吃过早餐，他端着杯走到窗前往看，儿童节碰上周末和晴天，路比往常拥挤许多。他预约了午两的心理咨询定期检查，打算顺便多开一些助眠的药。

    舒辞离开后，钟翊大多数时间用度的工作和大量的烟酒克制绪，假装毫不在意，没有受到影响。但独自一人时，他总会突然间崩溃，疯狂地摔砸东西，或是躲到角落里发呆，大脑一片空白。

    钟翊对这类况颇有经验。刚被接回楚家时，他绪不太稳定，楚岩峰带他去看过医生。离开楚家后寻作乐的那几年，在谭伊宁的迫，他也断断续续接受过几次治疗。只是过去病不算严重，他以为早就没事了。但舒辞的欺瞒与离开像一把生锈的匕首，沿着并未完全愈合的疤痕刺更大更的伤，迅速染、腐烂，要将他里里外外侵蚀净。

    最初的药预让他痛、呕、不振，同医生的谈像在未注麻醉剂的条件剔除腐和毒素，每分每秒都生不如死。第一个月他不得不止工作，把自己关在酒店房间，不想让任何人看见自己不人不鬼的落魄模样，方洲也联系不到他。他表面上恢复得很快，现在很少莫名其妙发脾气，能够正常工作，但仍然睡不安稳，半夜神恍惚，控制不住低落的绪。

    钟翊在慢慢习惯没有舒辞的日，或者说回到原来的生活，并且更彻底地形单影只。三月十四日的那几分钟可能打碎了舒辞为数不多的真正的喜，钟翊想他大概不会再回来了。钟翊无法立刻原谅舒辞的谎言，也无法为自己意料之外的暴行辩解。他们还是不要再见面的好。

    A市不大，但两个世界的人想要再也不见，是很容易的事，甚至不需要刻意回避。

    无名指的素戒在光照发耀光芒，钟翊看得神。提醒吃药的闹钟响起，他收回思绪，苦笑着摸了摸挂在项链上的另一枚戒指，拉上窗帘。

    结束简单的室健活动后，钟翊步行前往公司。

    他目前的心状况不允许他行持续的、度的工作，只能占用空余时间分散安排。不过钟翊也没什么兴趣好，只能把工作当消遣，顺便削减不由自主想念舒辞的时间。楚家那边他暂时没力周旋，基已经烂了，随时可以一次推倒。除了方洲，暂时还没人知他生病。消失一个月，回来后手上有戒指，加上之前的传闻，公司的人都当他已经秘密结婚，将重心转移到家上，楚岩峰旁敲侧击，他也糊其辞应付过去。

    上个月钟翊在独自去往咨询室的途突然走神，车撞绿化带，好在没有受伤。方洲张地没收了他的驾照和车钥匙，之后亲自开车接送他看病。今天司机请假陪女儿过节，方洲平日工作负担已经够大，需要休息。酒店离公司不远，钟翊便自己走过去，当作锻炼。

    很多商店正在行儿童节庆祝活动，路上随可见一家三四其乐的场面。小孩或是拿着气球、抱着礼手舞足蹈，或是牵着父母的手走在间，也有赖在店铺前撒泼打要买东西的。钟翊小时候，钟淑云若是没在生病，便一定会陪他过生日，没有漂亮的糕也没有的礼，但母亲会带他去公园野餐，给他唱生日歌，这些就足够了。

    从前的日虽然艰苦，但有母亲的庇护，钟翊觉得那样的生活依然算得上幸福安稳。

    舒辞没有他幸运。得不到母亲坦诚的意，和楚彦廷的快乐时光很短暂，跟着钟翊又要整日提心吊胆疑神疑鬼，最期待的第一次生日也泡汤。

    勉扯平了。

    差又在路央走神，钟翊快步走到街边，路过公车站，看见了海洋公园的广告。他停脚步发了会儿呆，继续往公司走。但一上午都没能集力工作。

    舒辞说过等他生日那天要和他一起去海洋公园，讲得眉飞舞，好像非常有诚意。还想和他一起糕，给他大餐，激动到连自己的生日都不在乎。钟翊轻易上钩，在舒辞为乐谷约会而兴奋得睡不着的那几个夜晚，他也在偷偷期待六月一日的到来。他对海豚和企鹅没兴趣，只是想和舒辞待在一块儿。离开楚家后他没有再过过生日，有很多人会送祝福和礼，但钟翊不需要。

    再三犹豫后，钟翊同医生另约了治疗时间，坐上租车。司机对他只前往海洋公园到很好奇，试图和他搭话，钟翊随说“已经有人到了”，闭上不愿搭理。

    “老婆孩已经过去了吧？工作这么累也记得陪孩，像你这样的爸爸难得的。”司机瞥了他的着装和脸，忍不住慨。

    海洋公园当然没有人在等钟翊，钟翊也不会成为谁的丈夫、谁的父亲。他连谁的人都不是。

    到达目的地，司机真诚地祝钟翊和家人玩得开心，钟翊没有理会，找了片树荫休息，望着拥挤的发呆。租车的气味和颠簸让他，途几次产生了想要车的失控的冲动，他了一冷汗，心律紊，需要一时间调整状态。

    缓过来后，钟翊买了当日的门票，从快速通园。他拿了本导览手册，把舒辞说过想看的、以及可能会喜的展馆挨个走了一遍，也替他看了海豚和海豹的表演。在由吵闹的家和年轻侣组成的人群里，穿着衬衣西、只一人埋快速前行的沉默的钟翊像个怪胎。

    “那个叔叔好奇怪哦……”有个小女孩拽着母亲的衣摆好奇地问，“他是不是跟他的宝宝走丢了呀，我们要不要帮他一起找？”

    准备去纪念品商店的钟翊停脚步。小女孩跑到了他跟前，费力地仰着脑袋，睁大灵灵的眸看他，刚要开却被他沉憔悴的脸吓哭。

    钟翊没有跟谁走散，只不过是赶在被人抛弃之前先松开了手。他冷漠地绕开小女孩，攥着册的手却止不住发抖。他不知他来海洋公园有什么意义。舒辞本没有真心想陪他过生日，所有的话都是在讨好他。他早就和楚彦廷来过这里，不需要钟翊自我动，分开后还继续没有意义的蠢事，故意找不愉快，来补偿被毁掉的上一个生日。

    但钟翊还是走商店，买了一只半人的泡沫粒海豹抱枕，和一只掌大的绒棉小企鹅。

    租车没有停在酒店门，钟翊在司机的促声回过神来，才发现自己居然把目的地填成了那家甜品店。

    他知舒辞早就不在这里打工了。之前他想让舒辞多待在家里陪自己，私和店打过招呼，让她不要给舒辞安排晚上和周末的工作，并自掏腰包补贴。三月底，店联系到他，说不用再打钱，舒辞要回学校忙毕业的事，不在她那儿了。

    去看看也没什么，过生日总该吃块糕。海豹趴在前，企鹅坐在袋里，钟翊推开门，了几秒适应小孩的聒噪，慢慢走向柜台。

    “迎光临！请问需要什么？今天儿童节有很多活动哦，这几款甜都在打折，您……”

    钟翊打断店员的推荐，随手指了一款巧克力糕，想要上离开。今天过于密集的人群和小孩发的噪音每分每秒都在加速损耗他的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