狩妖师 - 第三十四章 残缺的神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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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津是被一阵激烈的心悸惊醒的。

    他意识去摸自己的后颈,到了涔涔的冰凉肌肤,那里光洁如新,没有想象嶙峋的瘢痕。

    他轻着,用手肘撑起,坐起来。

    可就这么一个简单的动作,令他的额发沉,掉一阵眩,再也无法回忆起刚才凶恶的梦魇。

    他模糊的记得红黑织的诡异光景,天穹漏了一个大,叠层形态的暗黑胶质沿着边缘垂落在大地上。太血,散发着无法忍受的红光,丝状的日冕被烧成了血腥的金橙,它们环绕在大的球形周围,宛如太力量崩开的裂

    他听见有人在沉重地气,似乎正在承受难以想象的苦痛。

    在一阵无限回的爆炸声,固态的空气被碾碎成齑粉,那个息的声音离津的耳廓更近了。

    在声嘶力竭的“嘶嘶”声津的逐渐堆积起的泪躯被万箭穿心的刺痛让他几乎要跪地求饶。

    整片大地都被烈火烧穿,正在崩圮,鼻尖只能闻到一烧焦的硝烟味。

    在一抹冰冷的津颤栗着,他的后颈似乎被一片扁薄的刀锋割伤了。

    ——那是一个伶仃的吻。

    自津记事起,他就跟随着棠宁参加这个每五年就要举行一次的大型祭祀。

    每一次秋祭都会提前召集所有狩妖师,并在空前盛大的仪式指控一些被邪祟腐蚀了心灵的狩妖师,当场杀死,以儆效尤。

    指控不会被提前透,所以现场的氛围从到尾都透血腥味厚的恐惧与猜忌。

    这些被同族杀死的狩妖师会得到所有在场人的净化悼词,他们的尸被穿整齐,施以妙的咒语,还原容光焕发的模样,就像是熟睡般,被扔燃烧的火堆,烧至时。

    残余的骨灰会被就地埋在泥土之,并上蕙草与蒲公英,来年夏日便是郁郁葱葱的草地。

    一般来说,楚国民间的秋祭都是在黄河两岸举行,敬河神、祈福、招魂、祛灾,并为接来秋收的顺利行祷告。

    可狩妖师之间的秋祭与之完全不同。

    他们供奉的不是神湘君,也不是山鬼,更不是那些为国捐躯的英灵。

    他们以《九歌》的首章为心,尊主祭司为舞者,用曲乐的方式把自己的神明声唱来,音量之嘹亮,音之悲戚,常令百米外围观的民众泪满襟。

    那便是世间唯一存在的真神“东皇太一”。

    衪是还未创世时溢在宇宙的气,是力量与光明的象征,也是所有生命的掌控者。

    衪的神格是天之尊神,狩妖师们便避开河与山川那些阶的神迹,在广袤的旷野寻找最适合祭典的位置。他们用筮法的方式定,再找一个可以用来刑罚同族的空地支起火堆,先烧个三天三夜,把整个空场烤炙得焦,仿佛在模拟上古时期东皇太一力量充盈时天地间灼难耐的景象。

    这两日,棠宁都不在宅邸津打算独自一人准备秋祭的事

    筮法并不是什么难事,更何况家邸的后有灵气饱满的蓍草。

    他择好地与时间后,以棠宁的名义向列国所有的狩妖师发去邀请,不到一个时辰就全都得到了回应。

    午时,津在小憩了片刻。醒来后,他便望着先祖的祭位,盯着那摇曳着徐徐细烟的线香发愣。

    这祭位上没有先祖的画像,亦没有他的生辰与简概,只有一块冷冰冰的桃木,年岁已久却鲜亮如新,用狩妖师的语言刻着“旸羌”的名字。

    祭牌后面是一个纯黑神龛,里面空空如也,洁净无尘,惟有额匾至整个外圈都刻着足足十只太——津知,这是供奉神明的神位。

    这个用以参拜的室位于棠宁的房间的后侧,在门廊的尽,走过拐角便是植被丰茂的园。很少有人会里面,由于常年于封闭环境,房间也几乎不会落灰。

    津只有在十五岁束发礼时过这间房,他从父亲的手双手接过狩妖剑,耳后的发丝全被棠宁亲手捋起,束以玉冠。

    “先祖会保佑我吗?”津曾在旸羌的祭位跪着,这么问他的父亲。

    棠宁侧对着他,一半脸浸在烛火,看起来甚为诡秘。他瞥了一先辈的祭牌,神冷漠,甚至还带着一丝厌弃般的怨怼。

    “他不会保佑任何人。”

    就在津以为父亲不会回答时,棠宁突然开

    “旸羌曾无比接近神,但他终究不是。他是这个世界上最自私的人,你不需要他的庇护,等你足够大时,你完全可以依靠自己……而且,你有我就足够了。”

    最后一句话令到安心。但他仍不解地追问:“您刚才说的‘无比接近神’,是什么意思?”

    棠宁默不作声地将他带离室,似乎一刻都不想继续在里面呆。

    他看着院里亭亭玉立的莲,淡浪袭来的空气冷气,缓缓说:“我们供奉的是谁,你应该知吧?”

    津应声

    “世界上不存在完的神明。人类总是赋予神明至无上的品质,可那些品格终究是用来形容人类的。对于神明来说,衪只是存在罢了,衪自诞生到死亡都不需要那些华而不实的装饰。以这视角说来,神明即是残缺的,衪的神就是一潭死……一片无法理解的混沌。”

    棠宁看起来完全不在乎年幼的津听不得听懂自己话,他闪烁着微暗的火焰,燃了那张脸上常年波澜不惊的神采。他的手指都有些发抖,像是倾吐了自己思考许久的想法。

    “所以,当一个人企图靠近与我们本不在同一个境界的神明时,这个人就注定了失败。即便他的灵魂曾燃烧着与神一样的红火焰,他的人依旧是无法被抹去的。”

    “而且……这与神明趋同的‘燃烧’需要付生命的代价!”棠宁的眉缩,那厌恶的表又袭上了他的面容,英俊的脸庞变得扭曲起来:“当他自己的生命不足以偿还代价时,他的后代都将被拖这个庞大的血债,从生开始,灵魂就被刻上了耻辱的烙印。”

    津似懂非懂地仰望着父亲,又垂扫了一的狩妖剑。

    他清楚地知到:父亲非常讨厌他们供奉的神明,连同他自己的祖父旸羌都憎恶着。

    “有些东西,总是要付代价的。”

    这句话如暗的炸雷,惊得津一个哆嗦,差栽在地上。

    他想到归家那日夜晚,棠宁就说过这么一句话。

    他思索着父亲当时的神与话语,试图从找到他不敢询问的问题的答案。可那之后的时间里,他都陷了一阵恐怖的痛苦,现在回想起来,还直冒疙瘩。

    津站起,突然解开自己的腰带,他褪自己上的素缯,侧过去,用角落的铜镜仔细观察着自己的

    他仍然记得自己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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