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凤栖路18号。

    赌.徒们在这里赌得天昏地暗，昼夜不分。

    外界的秋末清晨尚且静谧冷寂，而圣豪赌.场却仍如昨夜凌晨时分那般闹喧嚣，那些赌.注小的正散落在角落各玩各桌的，有人输得捶桌狂嚎，也有人把玩着骰冷笑。而那些真正有资本豪.赌的，正在央那一桌博弈。他们周边围满了看客。

    丛琴就是看客之一。

    她昨晚已经被打得鼻青脸了，现在却还喜滋滋地围观着旁人赌.博，见到其一方赢了，便跟在人群拍手叫好，乐得直咧嘴，仿佛她才是那胜券在握、一赢便是几百万上的技术。

    这矮瘦女人两天没洗澡没换衣服，佝偻着背邋里邋遢的模样，混在衣着光鲜的人群里，活像个赖乞丐。也正因为丛琴如此格格不，丛林走赌.场第一就发现了她。

    丛琴，他们怎么没打死你。

    在一片轰杂涌动的叫好声之，丛林的声音显得微弱，但却足够冰冷，就像一大盆冷当淋在丛琴上。

    丛琴听到女儿近在咫尺的嘲讽声，恋恋不舍地转过，心里还馋着想要围观这桌富人豪.赌。

    你来啦？丛琴这些年早就习惯了女儿的刀嘴，同时也把女儿的豆腐心得稀碎：帮妈把钱还了吧？啊？你看妈都被揍成这样了他们还说，不还钱就不放我走。

    你就待在这儿不是好的么？丛林瞥了她一：他们就算想赶你走也赶不掉你。

    木木，乖宝贝，你把钱帮妈还了，妈上跟你回家。丛琴嘴翻得飞快：你就把妈反锁在家里，以后不让妈来赌，成吗？

    我能锁得住你？丛林这次也懒得教育丛琴了，她知丛琴至今还着一夜暴富的痴梦，被劝说再多也不可能醒来，于是脆直奔主题：这次又欠了谁的，带我去见人。

    丛琴一听这话，知女儿是要去帮自己还钱了，立即喜笑颜开：那儿呢，那桌的陈老板。

    她指着对面西装发皱的那位啤酒肚男士，顺嘟囔了几句：就是他，其实也不是特别有钱的人，但是架大得很，.后边还成天跟着俩小弟。我昨晚就输了七万三，这小气佬揪着我不放，还指挥他那俩小弟打了我一顿，威胁我不还钱就剁手。上次我输了人家老莫两万五，人家老莫都不在乎这几万块钱，直接把我打发走了，后来也没追债。你看看，男人就不能穷，一穷就显得小家气，他穿多贵的鞋都装不真正有钱人的气势

    就输了七万三。

    这女人怕是走火赌.疯了，在赌.场里见惯了大数目，对金钱数字已经麻木到丧失分辨能力了：现在七万三千块钱，在她里不过是个小数字，输还嫌输得不刺激。

    求你安静。丛林被丛琴的碎碎念扰得脑仁疼，恨不得当即捂住丛琴的嘴。

    走到了对桌。

    陈老板，丛林笑不笑：我来帮丛琴还钱了。她昨晚总共欠了您七万三千，是么？

    啤酒肚男人目光猥.琐地打量了丛林一圈，最后直勾勾地停留在她的脸上：你就是她女儿？得灵啊。要不这样，钱也不用还了，你陪老睡半个月。老兴了，没准还能请你吃顿饱饭。

    陈老板，你不如说兴了还能请我吃两颗避.药。丛林淡淡说着，同时给男人的账上转了一笔钱。

    男人查数目，有傻：八万三？为什么多转了一万？

    丛林波澜不惊：听说陈老板是这家赌.场的常客，麻烦您以后帮个忙再在这里碰到我妈赌.博，就把她的右手剁了。您昨天不是威胁过她，不还钱就剁手么？她是个赖，一分钱都没有，输了钱只会赖账，您帮忙剁了她的手也算为民除害。

    丛琴倒一凉气，不可思议地看着丛林。

    啤酒肚陈老板也一脸狐疑，没搞懂丛林到底是在耍他，还是在动真格谈正经事。

    我说的话，陈老板您不用想太多，字面意思理解就行。

    丛林知这啤酒肚陈老板肯定不会真的帮她剁了丛琴的右手，他犯不着这么。丛林这番举动，纯粹是为了给丛琴看，让丛琴以后老实，别指望着每次都让她来收烂摊。

    只听得后那人低笑一声，丛林回过，才看到黎商岩。

    丛林赌.场之前已经跟黎商岩说好，让他在外面等她十分钟就行，不必亲自这乌烟瘴气的地方。没想到他还是跟来了。

    十三分钟了。还要等多久？黎商岩里的笑意似是因为她刚才请陈老板帮忙剁手的壮举。

    不用等。丛林默默避开他邃的目光，轻声说：已经还完钱了，走吧。

    *

    走了赌.场，丛琴还跟在两人后面，走着走着突然住丛林的衣角，悄悄给她使了个神，意思是你怎么会和黎商岩在一起丛琴平时喜关注财经类的新闻，所以很熟悉商界那些大佬级别的人。现在亲见到了赫赫有名的黎总，她没胆上前打声招呼攀近乎，只能畏畏缩缩跟在后面，大气都不敢。

    丛林没理会丛琴的问题，而是冷凛地说：你自己坐公回家吧，我还要赶回学校上课。

    木木丛琴言又止，其实肚里还憋了一箩筐话想说。

    实话告诉你，给你还债的钱，是我从黎先生那里赚来的。丛林停脚步，面清冷地陈述肮脏事实：我在外面当小三。丛琴，如果你还有半良心，以后就好自己，别来赌，别找我要钱。

    丛琴诧异地看着女儿和黎商岩，震惊了好几秒才缓过神，结着说：黎、黎总，您好。我

    你把女儿养得不错。黎商岩揽着丛林的腰，朝丛琴淡漠地笑了笑：她很听话。

    丛琴被嘉许得发窘，一时间找不到话说，只得连连：黎总您过奖了木木这孩能您的，是她的福气

    虽然早就知丛琴会这么说，丛林还是心里堵得难受。正经人家的母亲都会严厉阻止女儿当小三缺德事，但她家不是正经人家，丛琴也绝对不是一个德观与价值观双合格的母亲。

    丛林希望丛琴这时候能站来，教育她不要再给有钱人当小三。可丛林也知，这只是奢望，没准丛琴此刻正在偷着乐，女儿攀上了大金主。

    我以为你听说我在当小三，至少会表现一羞愧自责。丛林直直望着丛琴谄媚的面孔：但是你没有。我们母女还真是一样不要脸。

    丛琴被女儿呛得无言以对。

    再见。希望你次打电话不是找我要钱。丛林转坐豪车，关上车门将丛琴拒隔于外。

    黎商岩正上车，丛琴却地跟上来，讨好地笑了笑：黎总，我们家木木托您多关照，她这孩偶尔犯倔，脾气不好，如果她哪天惹到您了，还请您大人有大量

    你可以走了。黎商岩言简意赅。

    丛琴自知讨了没趣，赶闭嘴。她目送着车辆远行，直到见不着车影了，仍呆滞地站在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