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安

    肖景行有些烦躁。

    他已经连续好几天加班到凌晨一了，本来就缺乏睡眠，今早刚睡去又被邻居小孩的哭闹声吵醒，困得他不得不趁着午休来烟提神。哪里会想到又碰上这个女人，真不知是什么孽缘。

    早知昨天看到她袋里的安眠药，就不该随便搭那两句话，反正几句话也改变不了什么，搞得现在他们勉也算有过，要是故意装作没看到就太失礼了。

    ......算了。肖景行将指间的烟捻了。如果她真自杀了，也许会有莫名其妙的愧疚，反而更不好。

    他没安过人，也不怎么于此，只能从袋里一张纸巾递过去。也幸好他平日里的纸巾都备着，否则就拿纸巾脸就有些疼了，还黏糊糊的不净。

    林静不说话，她像是被施了定术。

    肖景行居临地望着她。她的泪把睫膏成两个黑圈，粉底斑驳得像是危楼的墙面，实在是惨不忍睹。

    就又提醒了一句，你的妆了。

    林静这才如梦初醒般地接过纸巾拭起来，只是不知为何，愈是拭，泪却反而得愈多，仿佛是季连绵不绝的雨，且粘腻。

    怎么又是这一副可怜兮兮的惨相，这么多泪，嘴不会吗？肖景行看着林静不断涌的泪，有些嫌恶地想。

    两人相顾无言。肖景行等了没几秒，就有些不耐烦了，问她：喝咖啡吗？这是他缓解压力的方式。

    不用了，谢谢。

    林静拒绝了她，声音里带着的鼻音，音量小得像蚊叫。

    肖景行推了推鼻梁上的镜，实在想不其他得安方式，又沉默了片刻，从袋里拿一包烟，问她：吗？

    林静犹豫了一瞬，伸手接过他递来的烟。

    肖景行凑近她，钢制的打火机咔嚓一转火苗来给她烟，我的电烟没电了。这包是我临时买的。女士烟，尼古丁量低的。

    林静，试探着了一，立刻便咳嗽起来。她咳得厉害，像是要把肺咳来般，睛红得像兔，分不清是哭红的，还是呛红的了。

    啧。几乎是在林静咳得瞬间，肖景行夺走了她还燃着的烟。

    不会？

    林静捂着，一边咳嗽，一边。

    不早说，他皱着眉，在旁边的烟灰缸里掐灭了烟，烟对不好，你别碰。

    对不起......

    林静咬着嘴，她先前哭得太凶，泪一时间止不住，还在默默地淌。虽然不好看，但是很可怜，是跟那路边脏兮兮的浪猫一样的可怜。

    林小，肖景行有些无措地望着仍在哭泣的林静，你一直泪，不累吗？

    可是我就是很难受，林静着鼻，我控制不住......

    肖景行一时无言。他从小就被教导不要哭泣，实在无法理解为什么有人在面对困难时，不想着解决问题，第一反应却是无意义地掉泪，更何况那还只是为了一个男人。

    过得不开心了就离婚，多简单的事，这有什么好哭的？他无法理解，于是他想当然地说：你消停一会儿，可以吗，我看着都累了。你要离ok啊，去离不就好了。

    可是没有人会支持我的。她们都劝我忍一忍就好了，夫妻之间怎么可能没矛盾，和牙齿有时候还要打架呢，忍一忍日也就过去了。

    所以呢？这又跟你有什么关系？

    林静低着，发沿着脖颈分开，耷拉在两边的黑发在风的摆，像一只轻微晃动的拨浪鼓。

    她哭着说：你不懂。

    ......

    肖景行差被林静气笑了。不是离了婚短了经济来源，也不是离了婚争不到孩的抚养权，仅仅是因为没人支持，就没有勇气离婚，这算什么理由？

    别人叫你什么你就什么？那么在意别人的意见，别人叫你

    他蹙着眉，他本来就烦得厉害，听到这狗不通的回应，语气不自觉地重了一些。只是话还没说完，就看到林静哭得更凶了，她的泪像不要钱似的往掉，只得把后面半句话生生咽。

    不是......他斥责的指停在半空，难我不是人吗？最终还是收了回去。

    他有些烦躁地一把将额发捋到后面，脆又掏一张纸巾，将林静旁边的凳了几遍，坐了过去。

    林小，他平静了一绪，压低了语调，似乎是想让自己显得温柔一些：别人怎么说三四会影响你的利益吗？

    我知，林静有些无力地说，可我又不是活在一个真空地带里，总要跟人打的。

    听得肖景行将眉心了一竖痕。

    林小一个月的工资多少？

    两万多。

    那你知今年上海薪资报告的工资众数区间在哪里吗？

    ......

    4.5k-6k，肖景行的目光里着在上的冷漠，你拿了众数区间的三到四倍。如果你跟着大路走，跟着大多数人的方向走，那你就只能跟着平庸走，跟着不好不坏的人生走，也绝对拿不到现在这个数字。

    大路不一定是好路，他说，嗓音低沉，这么简单的理，不需要我来教你吧。

    但是......林静抬回望他，至少也不会大错。

    08年次贷危机前的老散也是这么想的。肖景行毫不客气地驳斥，漆黑的眸盛满冰冷的眸光，刺得林静又低了。

    肖景行看着林静的反应，指推了镜架。半响，叹了气，说：好，我给你个简单的比喻论证。

    你目前的况就像是被一支期亏损的票牢了，你恰巧有消息知这家公司快倒闭了，他扯一抹不耐烦的假笑，礼貌却矜贵，结果你现在不及时止损也就算了。如果你是因为沉没成本不愿意割，我勉可以理解你的投资心理。可你偏偏只是因为小分非持有者的风言风语，就选择继续加仓当韭菜，你觉得这投资策略能达成优化收益率的目的吗？

    ......

    林静的手指揪着糊满了化妆品的纸巾。她沉默了良久，看着肖景行半边眉峰着，眉愈拧愈，终于抵着肖景行耐心度条的红边界线上，摇了摇。

    谢谢你，她仍低着，声音小得可怜，却意外地......很定.发垂落来，看不到她的表，......我知该怎么了。

    她从不缺乏一颗韧的心，也不畏惧任何磨难，只是当站在全世界的对立面时，难免也会害怕。就像有病了就要去看医生，她清楚地明白这其的利害关系。可当这是一个会颠覆她所有人际关系的大手术，而偏偏她周遭的人都倾向于保守治疗时，哪怕她知手术切除瘤就算有风险，至少也一劳永逸，比慢自杀，她仍然不敢去赌那小小的概率。

    其实她早就在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