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奔 - 分卷阅读44

    完了，我听见他又拿过烟盒，听见了打火机的声音。

    “晏，那是我们第一次见面，你像个可漂亮的小王，站在门笑着看我，可是你知我在想什么吗？”我脑海里都是那天的晏，10岁的小男孩，笑得净明媚，“我想的是，既然他把我曾经的名字给了你，那我一定要夺回来，那时候的我跟后来一样坏，因为当时我就在盘算着从你那里夺走你了。”

    不知谁家的老式挂钟发了沉闷的报时，半夜两，索命一样地响了两声。

    晏说：“他骗了你。”

    我抬看他。

    “他是不是跟你说，原本他想带你走是你妈妈以死相？”

    晏笑了，他了烟然后说：“他本没想带你走，是他主动把一个话都不会说的孩丢给了一个疯……一个病人。”

    62

    大家都知罗生门，我之前早就告诉自己，关于那件事，我不相信任何人的说法，毕竟很多时候就连我们亲所见都有可能是假的，更别提这一笔只能空无凭的陈年旧账。

    但即便早有准备，当晏对我说这样的话时，我还是怔住了。

    他说：“他不你，也不我，他甚至不除了自己以外的任何人。”

    晏笑笑：“这人啊，自私到了极就没什么德可言了，不过这么说来，我们也确实是他的儿没错。”

    我躺在那里，不动也不说话，只听着晏的声音。

    “你以前是不是觉得他偏心？偏向我？其实不是，他的心脏永远在自己上，不可能偏向于别人的。”晏说，“人类真的复杂，不到山崩塌你都不知跟你同行的是什么妖鬼怪。”

    晏地吐烟，像是一声的叹息。

    “他在乎的究竟是什么呢？”晏沉默了片刻，我听见他扯过被的声音，然后轻轻拍了拍我，“让一让。”

    我起，他用神示意我躺到一边。

    我们俩躺在床上，盖着被，他的烟还没完。

    “他在乎的是自己过得好不好，在人前有没有面。”晏说，“所以一遇到事，他比谁跑得都快。”

    晏笑了：“当他发现我已经没办法继续他那个带去可以到炫耀的完儿时，他就也不回地走了。”

    晏了烟，看向我：“就像当年丢你一样，丢了我和我妈。”

    他把烟灭，微微起，拿过床柜上的一瓶矿泉喝了一。

    “你还恨不得他赶死掉是吧？”晏喝完，瓶盖没拧上，直接又放回了床柜上，“我不恨他，我只觉得他可悲又可笑。”

    他转过来看我，笑笑，嘴角是上扬的，神却是暗淡的。

    “就像我一样，像我们每一个人。”他重新躺回去，侧过，手搭在我的上，手指像弹琴一样在我轻轻地着，“把这个纹洗掉吧，这个世界上没有晏了。”

    他的手心覆在我纹着他名字的地方：“当然，也可以不洗，毕竟这名字也是你的。”

    我抓住他的手，握得用力，晏吃痛地低了一声，让我想起从前他在我他时发的声音。

    回不去了。

    我把他抱过来，抱在怀里，嘴贴着他的额。

    “我没骗你。”突然之间，空气变得稀薄，我从来没想到一句告白的话会这么难以说。

    回想想，在最开始的那些日，晏总是黏在我边告诉我他有多我，他的炙到我经常不敢直视。

    那时候的他好像从来不担心我会拒绝他，也不担心我会骗他，他什么都不担心，一腔赤诚地在我耳边一遍一遍地对我说：“哥，我好你。”

    而我的回答呢？

    我没有回答。

    我总是难以把“”字说，它是千斤重担，我挑不起来。

    我不说，可是晏从来不跟我计较，他总是很定地相信我是他的。

    我真的是他的，可我也害了他。

    “我没骗你。”事到如今，要是死大概也是有遗憾的，唯一的遗憾就是我没法把晏还给晏，他因为我变成了第二个殷冥。

    晏不说话，闭上了睛。

    “我没骗你。”我把他抱得很，恨不得脆就此把他我的里。

    我们原本就是骨血相连，生来就该到一起。

    “我没骗你。”这是我第几次这样说给他听？

    晏轻声问：“那么多事，哪一件你可以保证没骗过我？”

    “你。”我终于说了，“我没骗你。”

    我不确定自己到底有没有发声音，可在这之后，直到天亮我们都再没有对对方说任何一句话。

    天亮了，太照常升起，光把微凉的被晒得柔温，只不过，窗上的铁栏把光分割成几块，落在被上的时候，让我觉得我们生活在监狱里。

    晏推开我，从床上去。

    他光着站在那里了烟，然后回看着我：“忘了和你说，我改了名字，叫薛冥。”

    他了一烟：“薛是我妈妈的姓，冥……曹地府。”

    晏说完，叼着烟弯腰捡起衣服抱在怀里往客厅走。

    薛是他妈妈的姓，冥……是我的名字。

    63

    在波士顿的时候，晏曾经给我听过一首歌，歌词重重叠叠的那些词让我如芒在背。

    矛盾，虚伪，贪婪，欺骗。

    嫉妒，险，争夺，埋怨。

    伟大，渺小，庸，可怜。

    怀恨，报复，专横，责难。

    地狱，天堂，皆在人间。

    我们都是级动，所以才过得这么痛苦。

    卧室外面传来声响，晏了洗手间。

    这老房的洗手间也又脏又小，都是老式的，要电很久才有来。

    我床的时候洗手间里已经传来了声，走到门，我隔着门听他洗澡的声音。

    冬天的清晨，外面寒风凛冽，室也没多和，晏冷洗澡，凉意都顺着门冰到了我的手脚。

    他洗得很快，开门来的时候我直接把已经穿上了睡衣但浑都散发着凉气的晏抱在了怀里，他一定很冷。

    “以后别用冷洗澡了。”我说，“会生病。”

    晏轻轻推开我，着发走厨房去烧。

    我跟着过去，他说：“一的病，不差一个发烧冒。”

    我想起他昨天门前得满满的药盒，想起他回来时它已经空得一粒不剩。

    “你怎么了？”

    他看着壶，等待着沸腾。

    “你问的是还是心理？”晏抬手随意地拨了一漉漉的发，“不过没关系，苟延残地活来了，而且一时半会儿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