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4章 缘起1

    娘直到后半夜才醒，见自己躺在凤儿床上，玉玫守在灯，拄着腮帮打盹。

    狠拍两脑门想起没意识前的事，她鞋也没穿奔回自己房里，却不见凤儿，也没有李光擎。她又回去摇醒玉玫，问人都去了哪儿。

    姑娘去公那儿睡了。

    那他呢？

    您说那贵客吗？他回了。

    床褥平整，并无过的痕迹，房里只有淡淡灯烛味，毫无靡气息。

    李光擎，你还会再来的吧？等你次来讨人，我得拿什么法对付你呢？

    娘呆坐窗前，犯愁往该怎么办，不知李光擎此刻正在不远的大客栈里悠哉喝茶。

    铜老虎终于捋顺今晚桩桩件件。

    看来那凤儿姑娘确是公主。

    李光擎明知故问：怎讲呢？

    请主赎罪，老虎刚跟人打听来，凤姑娘自挂牌起所接待的客人，皆是娘过目后同意才行，否则连她的面都见不到。坊间传闻，她是怕凤姑娘稀里糊涂招待了生父，了人。

    可她答应了吾那荒唐主意。

    您知荒唐，她也知。离开蝶园时，老虎留意了那些黑家伙损坏的件，最值钱的就属门板，打碎的也皆非好瓷好釉，诸如古大瓶什么的，摆得那么惹却毫发无损。所以啊，这伙人八成是她特意安排来闹的，意在让您担心自安危主动撤，免了一场父女。

    李光擎哈哈大笑，铜老虎啊，日后谁再说你四肢发达脑简单，吾可要替你叫屈了！

    铜老虎憨厚笑着搓搓拳，试探着问：那主，您和公主那么时间都聊了什么？

    李光擎浅笑沉，片晌后：吾把和她娘那段曾经悉数告诉了她。

    娘未曾对凤儿讲起的那些过往，李光擎对她全盘托，她又偎在公怀里，小鹦鹉似的句句学给他。

    还真是一段跌宕有趣的故事。

    当年躲了杀之祸的小娘，藏父亲置的小院，一直乔装成丑姑娘，居简，鲜少见人。

    小院里能用作打发时光的只有诡谍书，娘天顽劣，日渐耐不住寂寞，小院也极少，让吃惯山珍海味的她苦恼得很。等吃腻了粮也喝厌了白，她便趁夜溜去，这家顺把菜，那家偷只，既满足胃，也能趁机透透气。

    某日馋虫闹事，娘格外想吃鱼，天没亮跑到郊外河里捉，天黑了才提两条白鲢回来。她在河里泡了整日，难看的妆容早掉光，想左右今天也不必再门，便素面朝天蹲在灶台前忙活，准备炖锅鲜鱼汤解馋。

    就在她看将鱼收拾净，满心都是大快朵颐的期待时，轰隆一响，瓦片哗啦啦落，与此同时还掉个大活人来，准准落那即将翻起来的锅！

    娘吓得当场爆手里鱼鳔，而那人像掉油锅的活鱼，蹿蹦来疼得满地打，愣是一声没叫。

    这时娘才缓过神，果断拿起刮鱼鳞的剪把他被浸透的衣全剪掉，端盆冷反复冲洗被到的肤。

    万幸，不是开的，未造成大面积伤，只是他着急翻来时手摁上了锅沿，掌心起一个大泡。

    屋漏了，锅也翻了，鱼汤一时半刻喝不成了，娘忍着饥辘辘，警惕盯着衣衫不整缩在角落的人。

    男的，模样还怪好看，瞧衣裳打扮像个有钱人家的公。

    娘环顾四周狼藉，没好气问他：你叫什么？哪家的？跑人家房上嘛？逃婚啊还是逃命啊？飞贼啊还是采大盗啊？从实招来，否则姑就把你洗剥洗剥炖了，赔我这锅鱼汤！

    说着她又抄起剪，顺手抓过菜刀握手里，摆杀气腾腾真会吃人的架势。

    男抓着剪破的衣服，结蹿几蹿，说话嘴直哆嗦。

    李青，木李，青天白日的青。有人追杀我，急之躲到房上，哪知这房不牢靠，这才掉来毁了你的汤。

    嗬！倒是我这房对不住你了！

    娘手握凶叉腰，正要损他几句再问什么，忽听院外一阵疾行脚步声，再看李青满目惊恐，便用手边麻袋把他一罩。

    你别声，我去看看。

    透过麻袋隙，李青瞧她一手剪一手菜刀，临危不惧，心里犯嘀咕：这是怎样一个姑娘？生的粉面桃腮，竟这般凶！

    娘框贴门屏息瞄。天黑了，她看不清外那些人的穿着和面容，只知他们步伐急促，语气焦急。

    人呢？明明往这走了！

    是不是钻了哪人家？

    此有宵禁，天黑后各家各都不许人。

    那再分找找！

    外人四散去没了动静，娘才回来问那李青。

    都是找你的？

    嗯。

    听音东燕人啊？

    那李青一惊，又往墙角缩了缩。

    别把我去呗，求你了。

    娘看他那怂样甚觉好笑。

    大岳东燕怎么打是上的事，百姓是一样的百姓，没必要互残，除非你是东燕的

    李青忙不迭摆着手打断她，我不是我不是！女侠饶命！

    娘一把后半句要说啥给忘了，只得另起话。

    那些人为啥找你？

    家族争斗，兄弟相残。

    八个字简明扼要，娘懒得多打听。同为天涯沦落，她多少有些怜悯之意上心。他从天而降正好掉她锅里，也算巧缘份，看这景他今晚是没地儿去了，便留他住暂时藏小院。

    你先待一宿，明儿趁天亮前那阵黑赶跑。

    他同意，接着两人肚几乎同时咕咕一声。

    得嘞，重新烧炖鱼吧，反正两条鱼俩人分，刚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