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男人，吗。

    你怎么知？

    眸光锁着梁景明，万姿把他的惊讶尽收底。

    对很多男人来说，承认没有生育能力丢脸至极。所以他们容易把这问题推向妻，反正谁肚大不了，谁看起来更像过错方呗。

    试图把语气抻得平铺绵，可万姿越说越多，越掩不住锋锐意味：何况你姑丈是议员，生不孩的失败政客有多少边杂志能忍住不八卦？又有多少人能忍住不看？看完能忍住不转发议论？

    但如果转换别，让你姑姑说自己习惯产，承担起不能生的罪名；你姑丈则变成包容妻的政坛好男人，忍痛接受没有后代，把辖区群众当自己的孩

    呵，哪家媒会错过这故事？哪个选民不喜参与造神？接着，关注、度、投票手到擒来，轻而易举。

    没办法啊，这就是现实。

    静默了片刻，万姿摇轻笑：所以，你姑丈到底什么病？

    其实就是你之前提的，少症。可你到底怎么猜到是我姑丈不能生？

    显然还在消化她说的话，梁景明微皱起眉。利落寸令他添了一丝痞帅，可表仍是那样乖。

    他已经有大人格，可那双睛仍然黑白分明，困惑又专注地投过来，几乎令万姿到灼。

    也不由自主，令她浮起一抹淡笑。

    这个傻孩再怎么早熟，其实只有区区十八岁。连川字纹都没有岁月的沟壑，有时像只小鹿般纯真。

    有些事没经历过，他终究不会懂。

    没怎么猜，不过遵循这个世界的运行法则。

    万姿摊手：我总结了一个经验，偏颇但有代表。如果一对夫妻不是决定丁克，但没有孩，两个人就这样一起生活了很久，那么大概率是男方不能生。

    为什么？梁景明眉锁得更。

    因为女的不能生，很多男的本接受不了，很快就会离婚啊！

    简直费解他怎么靠这个脑考上港大的，万姿几乎气笑：但男的没有生育能力，很多女的只会选择默默接受。还想要孩就领养，不想要孩就丁克

    因为老实讲，要亲自生育，又要抚养孩，有时比一生无还要痛苦。

    继续咀嚼她的话语，梁景明抬眸：其实我觉得未必，不是所有男人都接受不了没有后代

    你接受得了，你通达理，但你代表不了所有男人，甚至代表不了大多数男人。万姿直接打断他，凌厉而快速，更沮丧的是，这大多数男人还对这个世界有主导权。

    你不明白吗？好比你姑丈是议员，他没有抛弃无法生育的妻，因为这个他就能获得选票，甚至来自于异的同票好票。但如果参选的是我呢？一个普普通通的女人，我要获得支持，我该怎么？

    也分不清在澎湃什么，是不是酒的作用，万姿只觉得全血在烧。

    那些时被老师教育女生学不好理科的时刻；那些过年回家被亲戚婚的时刻；那些带男属见客，客直接越过她叫男属万总的时刻

    日日夜夜，滴滴，有些岩浆般稠地积蓄，终于到了迸发的一瞬

    我要议员，我就得赶快嫁人，比方说嫁给你，然后我要改姓名冠夫姓，梁万姿恨不得还能改成四个字，恨不得让所有人一看我着伴侣的姓氏，恨不得告诉所有人我家满，既会相夫教又事业有成，我他妈才不是孤僻得仿佛没有的女人！万姿模仿着政客握手拜票的姿势，放心可靠，请给我选票！

    你还不明白吗？不仅仅在政坛，任何女人为了什么事奉献自我，人生轨迹跟正常人有所偏离，她就会让人觉得古怪，不讨喜，有病，不近人，可能还会有人恶意揣测，她的年轻男属一定晋升很快吧？如果得丑，别人就会问，她是不是只有事业这条路可走？万姿语速如弹般密集，最后一声简直笑声来，他妈的，这世界上就连最铁的撒切尔夫人都结过婚！

    所以其实你不想结婚？

    慷慨陈词劈盖脸而来，梁景明彻底呆了。睁大睛看着她，憋了这么一句。

    要不是急着拆迁，我当然不想这么快结婚！

    血压一路飙到峰值，脑门隐隐有在。眉一挑，万姿气得几乎手抖。不知是气梁景明的懵懂，还是他的别份

    拜托，这年哪个女的想结婚啊？现实有哪个男的值得嫁？

    有很多女人，包括我在，我们从小到大，看少女漫画，看言小说，看小妞电影，大量时间畅想伴侣，要他英俊，要他幽默，要他专一。然后我们寻寻觅觅几十年，遇到的基本都是傻叉和人渣，而且我们从不在男人上找原因，他妈我们还特别会反思，怀疑是不是自己有问题？是不是我就是传说的渣男质？

    嘴得几乎在着火，但万姿已刹不住车了。彻底放飞自我，也不生理的泪快要，她一眨不眨盯着梁景明

    然后我们标准一降再降，遇到一个勉合格的好男人，鬼知他是格好还是演技好然后我们就不不顾火速嫁给他，要么金丝雀要么老妈，总之就是伺候他几十年，争取在熬死他之后过几年快乐日。我们还总自我眠幸运得不得了，总比自好，有结婚总比没结婚好，男人懒惰总比偷腥好

    然后终有一天，当我们回到家里累到极，还要在厕所跪来老公溅来的渍时，我们才突然意识到，什么好男人英俊幽默专一都是狗，我们想要的，只是一个他妈上厕所懂得掀起桶圈的正常人罢了。如果找不到，我们为什么不自己过？

    梁景明，你听懂了吗？这就是为什么我不相信男人，这就是为什么我不相信男人对女人，可以这么有同理心。

    竭力稳住起伏的呼，万姿更竭力克制戳他寸的冲动

    我还没对男人完全绝望，但我早就失望透。

    从事业到生活，你们永远永远受不了我们的困境。

    硝烟散去，重归寂静。

    又了一杯威士忌腹，万姿才认真端详梁景明的表。

    他看起来，像被战火轰炸过的贝鲁特街区。

    凌又失语。

    我几次试图开，他又接不去。

    万姿不由得有些迟来的疚。

    梁景明其实已经够好了，喜她，尊重她，以男友的标准来看，也是珍稀大熊猫。

    今天无缘无故挨她一顿咆哮，只因为他的原罪是为男人。

    我不是想骂你，万姿放松表和语气，环住他的颈，我只是

    我都有掀的。

    被她拥着，梁景明半举起手。全神贯注垂眸看她，小心翼翼又带着讨好，简直像一个第一次主动发言的小学生：真的。

    什么？万姿一时没反应过来。

    每次上厕所，我都有掀桶圈。梁景明像再次害怕她发飙般弱弱声，但也愈发认真，如果需要，我还可以坐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