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五四、亞萊·艾凡西斯

    這天晚上她一直心不在焉，不僅沒有聽進奇路斯對布斯家打工經歷的抱怨，沒有聽進畢斯帝飯後的叮嚀，就連作業也比平常多了兩個小時才寫完。

    亞萊洗過澡後躺在床上，腦徘徊不去的都是喬托·迪歐臨別前悲傷的微笑，傍晚浮現在腦海的推論使她思緒混亂，她禁不住拿起手機，打開網頁，在搜索欄輸了「神」一字。

    不到一秒的時間得到二十億筆結果，最上方的是百科網站，往是一些使用到了「神」這個字的附近商家，然後是辭典、影片、新聞資料量多得找不到有用的資訊。亞萊盯著手機屏幕，在床上翻了個，又在搜索欄內追加輸「聖書」兩字。

    這次，她得到的範圍限定多了。

    她很快找到了提供聖書全文閱讀的網站，點進去，開頭便是如此：

    創世紀    第一節

    在創世之初，神以雷霆之姿降臨大地

    祂將自己化作光，衝破了黑夜的疆土，給混沌的地球帶來光亮

    祂將自己化作熱，化了永凍的岩冰，給寒冷的暴風疊加熱度

    祂以破壞神之姿，毀滅了統治大地的黑暗，而後，這個世界始有光明

    萬之主盤踞於大地，以咆哮吼落了破壞者，吞於腹

    破壞者化作火焰，衝破山脊直上雲霄，使天之火動於地

    黑暗之主以海濤熄滅天火，神便化作煙雲裡的雷霆

    創世的征戰跨度萬年，萬選擇了各自的主人

    世界有了晝與夜，天與地，日與月，輪番上陣，各司其職

    直至征戰止息，周而復始

    亞萊將側臉埋進枕頭裡，停留在螢幕上的視線失了焦。

    她想起那天喬托飛揍向陰裘的姿態，紫電纏繞於，在剎那間，他彷彿化成了光，一種強烈的、充滿攻擊的雷光。那個瞬間，整排走廊的電燈都爆火，隨後而來的雷聲大得令人喪失聽覺。他的姿宛若破壞者。

    心臟隱隱作疼起來，亞萊摀住，慢慢垂簾。

    別亂想。

    她在心底告訴自己。

    一切只是她的臆測罷了。

    她努力想回憶起喬托·迪歐溫柔和煦的笑容，浮現在腦海的卻只是喬托的淚，想起在圖書館的討論室裡，那金髮少年在黑暗望向她，說，這才是真正的他。

    亞萊將手機又握得更緊了一些。

    如果她的猜測是真的這件事讓喬托這麼痛苦嗎？

    現在回想，從那天他們在陽台互訴衷以後，喬托就開始隱約有了些徵兆。他們共同討論觸手疫病作戰計畫那天，他開始時不時疲倦的神，卻仍努力強顏歡笑；畢斯帝覺醒以後他們在咖啡廳相遇那次也是，喬托明顯在壓抑些什麼、或想逃避些什麼，但，他們的對話總是在最重要的時刻遭到打斷。

    「如果那時候我有好好聽他說話」亞萊喃喃自語著，緊蹙起眉，「如果我能更早察覺他的煩惱」

    他是不是就不會那種快哭來似的苦澀微笑了。

    又一陣揪痛，亞萊蜷起，一瞬間，她的意識模糊了。

    「她來了。」

    她聽見自己咕噥，卻聽起來不像是自己的聲音。

    誰？

    模模糊糊地，有另一個聲音詢問了她。

    「亞萊·艾凡西斯她來了。」

    倏忽，前的景象改變了。

    她並不躺在床上，而是站在一張白咖啡桌的附近，一個優雅修長的姿坐在桌前，落地窗的白窗簾輕輕拂起，遮蓋了那人的面容，和煦的光芒灑落在米白瓷磚地板上，這是個乾淨又典雅舒適的空間她曾在夢來過這裡。

    「雲生？」

    那人呼喚了不屬於她的名字。

    她抬起頭望向那人，隨後，那人勾起了淺淺的角。

    「我不記得我有遞邀請函，擅自闖是一種失禮的驚喜。」那人輕柔地說著，語氣一點也沒有苛責的意味，「妳有什麼話想跟我說的嗎？亞萊·艾凡西斯。」

    亞萊環望四周，景象卻很模糊，她又看向那人，但也看不清那人的臉龐，只是有個模模糊糊的輪廓。她聽得見蛇嘶嘶吐信的聲音，低頭，一條漆黑的蛇正從她腳邊過。

    黑蛇之主。

    亞萊記起了在無限夢境裡遇見的那個存在。

    「為什麼我會在這裡」她問，「你是誰？」

    「妳必然懷有某種信念，是那種信念帶妳過來的。」那人回答，「至於我是誰，我已經說過了，我不會告訴妳，更正確地說還不是告訴妳的時機。」

    「我不在乎，那不重要你不想說，我也沒有必要知。」亞萊慢慢走向咖啡桌，「重要的是對我來說，真正重要的是」

    「我並不願意在這裡和妳談論喬托·迪歐，親愛的亞萊·艾凡西斯。」那人優雅地托著側臉，柔聲打斷了她，「雖然我很興見到妳，但這裡並不是我所期望的地點，我也不希望破壞你們生命的樂趣所以，我恐怕要請妳回去了。」

    「別趕我走」亞萊試圖抓住那人的手，卻撲了個空。

    那人就像投影的立體影像，她的掌心穿過了他模糊的軀。

    「沒用的，亞萊·艾凡西斯。就算是借用妳的『另一半』，妳實際上並不『存在』於『這裡』。」那人溫和地笑了，「但我們會再見面的，我說過，我會一直等著妳。」

    「等等！」前那存在的形影逐漸化作光芒，亞萊心裡急了起來，她四顧環望，試圖追逐那些無法抓住的光影，叫，「我想知！我想知喬托究竟是什麼」

    「我知妳來的目的，亞萊·艾凡西斯。」那個聲音悠悠回答了他，那模糊的人影已經完全化作了光芒，「但就算妳知了那個報，也不會有什麼改變。」

    「我！」

    彷彿被那人的話戳痛處，亞萊骨鯁在。

    她是創世的皇，是萬的創造主。

    不喬托的分是什麼，在她知曉自己的分那一刻起，似乎就注定了她扭曲的命運。

    即使喬托真的是那與她相對的存在，也只會讓他們脆弱的關係更加破碎而已。

    亞萊沒能將想說的話都脫而，轉之間，那散發白光的存在連同整個空間都消失得不見蹤影，黑暗逐漸吞沒了光，須臾，她又孓然佇立在虛空之。

    銀髮少女低垂頭，沉默不語。

    她心油然生一空虛的落寞，她不知為什麼，或許，她心有一處認為，只要能觸及那個看起來好像什麼都知的黑蛇之主，就可以得到她想要的答案。

    但真的是如此嗎？

    那個黑蛇之主似乎與她有某種連結，但他卻不回答任何她的疑問。

    「妳似乎以為自己就是創世的皇本尊，亞萊·艾凡西斯。」

    突然，一冷漠的嗓音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