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回 醉生梦死前尘事，洗缨濯足转难

    是从何时发生变化的，连她自己也说不明白。

    不知不觉，她开始习惯他的亲昵与缠人，开始产生患得患失的绪，不由自主地将心放在他一人上，因他不知味，因他辗转反侧，暗暗希冀着能和他相厮守。

    看着弟弟为自己病成这样，谢知真心结渐解，幡然醒悟。

    满目山河空念远，不如怜取前人。

    浮生不过短短几十年，与其自惭自苦，相互折磨，不如转变对弟弟的态度，和他一对正经夫妻。

    待到老去那一日，甚么功名利禄，甚么他人看法，自己问心无愧，也就够了。

    谢知方整个人都傻了。

    过了好半晌，他指指自己，双目亮到摄人，颤着声音：不止是弟弟，还是甚么人？索把话说得再明白些，省得我空喜一场。

    他苦等太久，久到不再抱有希望。

    因此，当梦寐以求的幸事降临在上时，第一反应便是怀疑疑心自己在甚么荒诞的大梦，抑或早已走火，耸人听闻的祸事，从今早到此刻发生的这一切，都是他难以面对自己的恶行，而营造的一场幻境。

    谢知真将脸偏过去，专心看案上的红烛，耳垂粉，呼微促。

    她知不说清楚，他又要胡思想，可不知怎么的，就是说不那两个字，好半晌才蓄：咱们咱们是拜过天地的夫妻，你说你是我的甚么人？

    她低着，素手将绣着颈鸳鸯的帕绞成一团，一刻便被少年腾空抱起，接连转了好几个圈儿。

    啊啊啊啊啊！谢知方兴得不住狂喊，叫声极大，把前院养着的看家狗惊得不住狂吠，毫不顾忌为主的颜面，连声嚷嚷，说的是真的吗？不喜别人了对不对？现在心里只有我？

    谢知真教弟弟唬得容失，忙不迭伸藕臂抱住他的脖颈，前一阵阵发，心里又是酸涩又是好笑，轻轻，嗔：你先放我来

    谢知方不肯依她，转了好半晌，和她一起跌胭脂的床帏之。

    他虚虚伏在她上，两个人的衣带缠在一，犹如大婚那夜的同心结。

    见弟弟傻笑个不住，谢知真也跟着喜起来，抬手轻轻抚摸他乌黑的鬓发，慢慢说起许多旧事

    他在辽东那几年，她满心牵挂他的安危，又无法面对不的意，只能拼命逃避，盼望他有一天能想通。

    因此，当他拒了宜郡主的婚事，被陛毒打一顿时，她被得阵脚大，这才慌不择路地挑了裴景山。

    虽说并未动，却贻误了旁人的终，她每每想起便觉惭愧。然而，于母亲墓前相遇那一回，确是偶遇，并非私会。

    她从未喜过旁的甚么人。

    无论是弟之，还是男女之，俱是因他而起，两在一，将一颗芳心得满满当当。

    谢知方听得天喜地，俯来亲她柔的，低低：若这一切都是场梦，且教我死在这梦里好了。

    又在胡说。谢知真捂住他的嘴，娥眉蹙起，索将另一个心结和盘托，阿堂，我比你想的更在意你，也不怀疑你的心意，只有一桩事，令我耿耿于怀。

    甚么事？直说便是。谢知方痴痴地看着她清丽的容颜，生怕她如同月上的嫦娥，一不留神便会误灵药，回到天上去，遂张地抱了她，整个人依旧沉浸于难以置信的绪里，怎么会喜我呢？明知我是个混账无赖，怎么还待我这么好呢？这一切是真的吗？我上一世呸呸，我上上一世，究竟积了多少功德？

    谢知真轻轻拍拍他的后背，玉脸和他贴着，在这无限的缱绻与亲密，竟然有些熏熏醉。

    她沉半晌，方红着脸轻声：你你在辽东军营里的时候，叫过营，是不是？

    谢知方闻言立时坐起，梗着脖叫：没有的事！哪个不识相的胡编排爷，拿些个上不得台面的污糟话在面前嚼耳？教我查来，打断他们的狗！真当我

    我亲耳听你说的。谢知真认真观察弟弟的脸，一时分辨不是否确有其事，你你跟那几个昔日的同僚说说甚么年少荒唐

    谢知方这才明白这阵的冷淡从何而来，将将嚼一丝甜味儿，接着便急赤白脸地自证清白：我真的没有，不过是为着男人的脸面，在他们面前胡！

    他捉住她的手，双目诚挚：咱们大婚那夜，我是不是第一次，别人不知，还不知么？若是经百战，怎么两三就代给了你？

    谢知真再没想到，正经话说不几句，便教他拐到这档事上，红着脸推他，：我我怎么知？他们说甚么牌姑娘，还有甚么兰湘，说得有鼻有，难不成都是凭空编造来的？再说你你会那么多样儿总不能是照着照着图自己学的吧？

    言之意就是，依然对他抱有怀疑。

    谢知方只恨男上不得守砂，又无元红可落，急得起来，绕地快步走了三四圈，忽的拍掌叫：怀疑得有理，我这便使人去寻那位姑娘，使她亲告诉，那些个夜里到底发生过何事，我到底有没有碰过她一手指！

    见他急匆匆往外走，谢知真在后面拦：时隔这么多年，你往哪里去寻？

    别！就算上天地，大海捞针，也要把她找来，还我一个清白！谢知方走到屋外，叫来几个心腹并暗卫，如此这般吩咐了一番，依旧回房陪她。

    他搓了把脸，提及羞于启齿之事，神有些不自在：至于床上的样儿我说的时候只顾嘴上快活，再一个也没料到会将我放在心上，因此全没个顾忌，这会儿想起来，只怪自己嘴贱。

    没有说吃醋不好的意思，因此恼恨，我只会觉得受若惊。他照旧跪在她脚边，整理了会措辞，艰难地开了，我向发誓，这一世从到心，只有一个。若说前一世前一世确实风荒唐。

    谢知真冷静来，认真听弟弟坦白前世的缘。

    我那时候年少离家，偏激得厉害，满心想的都是如何人地，封侯拜相，好给谢韬和那贱妇颜看看，也早日救火坑，扬眉吐气，再也不必看别人的脸。思及那时候受过的委屈，谢知方仍忍不住气血翻涌，张开双臂抱她的玉，缓了好一会才继续往说，因此，我在战场上浑不要命，造无数杀孽，夜里睡不安稳时，便学着那些大老们召。同说句实话，那些女们甚么样，是甚么格，我并无半分印象，好时尚能受到浅薄的快活，过后却只觉无趣。

    林煊因我而死后，我更觉孤单，偷偷给写过几封信，却不敢递去，生怕教谢韬他们知我的去，派人押我回去，更怕回信，说些关心我的话，我扛不住归家寻你，以致前功尽弃。昔日，他从不觉得狎玩有何不对，这会儿因着得了她的心，却生自惭形秽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