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四六章 表心意

    “未曾拌嘴。”桂喜只吃茶不肯多说。

    赵妈叹气：“姨自打门后，一直是我前后在伺候，这还有的。正要门是早晚的事，或许以后二老爷还会纳妾，你要钻角尖里，最后苦得可是自己，倒不妨多想想怎麽留住二老爷的心，而不是把他往外推，推着推着就真的远了。”

    桂喜觉得这茶明明是甜的，怎咽却是一缕苦涩。

    她不吃了，复又躺回枕上裹褥，赵妈一手端茶，一手放帐，再捻灭灯，小翠打起帘，廊里的光把门照的昏亮，她便摸着那抹黄影儿去。

    桂喜前一黑，伸手不见五指，窗外淅淅沥沥地作响，不是风声，江南三四月份最多雨，像怀的少女总是多愁善。

    她又听到小婵在低低说话：“鲋鱼真好吃，哪里来的？”小翠：“二老爷从饭庄买回来的，可姨不喜。”嘀嘀咕咕随脚步窸窣忽然就静寂来。

    桂喜拿手轻抚着少腹，平坦坦地，谁能想到里面有了个娃呢，算算日应是在观音庙那次，被他那样狠命地，不怀上才怪呢。

    她心底泛起柔，想着娃儿生来的模样，不晓得像她多些，还是像二老爷多些，还是像二老爷更好罢，他那麽聪明有本事......

    雨的愈来愈大，房有猫踩得瓦片扑扑作响，隐约还叫了几声，她翻来覆地，朦胧要睡了，又听得有人在上楼梯，老房的木板陈旧了，嘎吱嘎吱的，总有会一脚踏个大窟窿的觉，掉去不死也会没了半条命。

    她提心吊胆地竖耳倾听，把那困意都唬没了，直到脚步停在门外。

    许彦卿洗漱回房，也没捻亮灯，走到床沿解衣脱鞋，再平躺着阖睡，膛起伏，呼平稳。

    不晓过去多久，他忽然侧把面向墙而睡的桂喜捞怀里，大手恰抚在她少腹，他的嗓音在暗夜里显得分外低沉：“许桂喜！”

    桂喜还从没听他这般连名带姓地叫过她，心一颤，她姓许啊，是随了他的姓。

    许彦卿抿抿：“许桂喜，我知你没睡，这话我只说一次，你仔细给我听着，我与谢琳琅，从来都是郎无妾无意，早年订的亲事没解除自有原因，却与无关。我自幼看着父亲招惹柳，喜新厌旧，不停的娶妾，才门就失，外面秦楼馆包养娼妇无数，每月都有虔婆遣人来取银，母亲常年恨怨成疾，终郁郁而终，自她过逝后，我便矢志，今生若能遇得心仪女，便与她一世一双白偕老，若是不遇，宁愿孤独一生不娶。得老天垂怜，有幸在韶华之年遇到桂喜你，我心里其实一直很喜。”

    他顿了顿，接着：“我知你曾喜着另个人，他陪你度过数年，你甚甘愿与他吃糠咽菜，清贫度日，图个两久。可世事难料，命运多舛，你就是注定要和我牵绊在一起。既然如此，许桂喜，你不能太偏心，这样对我不公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