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一四章 各痛

    桂喜颊腮嫣粉，月仙有些没面，冷笑：“我甚麽份儿，不那样讨好卖乖的事！”

    许彦槐素不是杠的人，今却怪腔怪调地：“你甚麽份儿，你份就是我的妻，给我嗑松仁还糟践了你不成？”

    月仙抿嘴不吭声，眶却泛起红，许彦槐哼哧一声：“没说两句就甩脸，无趣！”又五指擎起一撮松仁往嘴里送。

    许母觑端盏吃茶，对三儿陡起的气很新奇，连待觉得窗外的冬也明媚几分，却也不能让月仙太没颜面，她问彦槐：“珍兰怎样了？鸦片瘾可戒得净？”

    许彦槐混混嘀咕，许母听不清让他再讲一遍，月仙嘴：“母亲问他那是白问，他就是个灭灯挤儿---后来的事看不见。”

    “我晓你观六路耳听八方，你来说！”许母额青直，有不祥的预。

    许彦槐黑的眸光盯月仙，怒极反笑：“好你月仙，你就是个八十岁婆婆没牙--只会（蠢）说。”起谁也不理，径自朝门外走。

    “你说！”许母刚喝了瓶，嘴边一圈白渍顾不得，只她说，月仙有些后悔逞一时之快，却也拗不过，着：“珍兰有夜逃走了，守门的看到许隽在墙外接应她。”

    “许隽？！”一众面面相觑，简直不敢置信，她俩人何时成就这败坏家风的事。

    三老爷岂不是绿油油！

    许母气得前发昏，双手直打颤：“守门的是吃屎的麽？连个人都追不住？”

    月仙期期艾艾：“守门皆是年老汉，跑不快，不过黑灯瞎火的，认错人也不定。”

    冯氏连忙：“定是认错，许隽升任总后就不大往那荒宅走动，时隔久他们哪还记得面貌来，不过是以讹传讹，瞎胡传败坏三爷名声罢了。”

    许母摒闷气，接过李妈拧的棉巾慢慢脸，半晌后脸缓和些，不想再多说，转过对准了谢芳：“你肚还没动静麽？”见她红着脸摇，又没好气：“这谢家是真坑苦了我，一个连年拖着不嫁，一个嫁来不生。”

    桂喜睫儿烁了烁，这话说的狠啊，不名姓的骂，但却直戳人的心窝。

    冯氏笑着维护谢芳：“她看着结实，其实一掐一个坑，尽是虚胖，我求的太医开了方，每日里给她炖药汤，先把骨养实了，再也不迟。”

    许母颌首沉：“待过了元宵节，我再带你们去观音庙吃斋念佛一趟，顺带求去去煞气。”

    众人都应，有一句没一句的又坐了半刻，梅摆桌椅要伺候许母用午饭，她们才从房里来，由丫伺候穿斗篷，辞了各自散去。

    月仙挽住冯氏的胳臂、放慢脚步走在后面，一路死盯桂喜和谢芳的背影儿去远，咬着牙低骂：“那小浪货果然主意多呢，使足狐猸勾引男人魂儿。”

    冯氏拍拍她劝：“这手段都是娼为笼络恩客心惯用的，走江湖跑场的戏班半戏半娼，都是一路的人，我们这样，怎能自轻自贱去与她计较，反得了她意，更况娶妻娶德，娶妾娶，她本就以侍男人，衰弛不久，你急甚麽，至最后呀，爷们倦鸟归巢，终还是得回来与我们相守。”

    “大嫂想得比我通透。”月仙叹息：“我就是气不过。”

    冯氏摇：“有甚麽气不过，三爷从前喜珍兰到没个法度，不照样说不要就不要，你是正妻，就算同他绊两句嘴又如何，至多听他两句难听话，拿你却也没奈何。”

    “话是这样的理没错，可是......”月仙也说不所以然来，若只为担个正妻名，何至于三爷夸那小浪货会来事，她就浑骨与牙都透满酸楚。

    不愿再多想，默了默，方四顾无人：“那真的是许隽！”

    冯氏折了枝腊梅，一个骨朵一个骨朵裹着，很生，黄的像油冻。她凑近嗅不香味，随手丢在青石板径旁，语气淡淡地：“那又如何？与你我都无了。”

    月仙嗓一噎，暗忖许隽在时待冯氏可不薄，甚麽都拣好的尽给她先挑，撵去那晚也独和她个别儿，哪想她却是人走茶凉，竟无半毫的意。

    桂喜远远看见许锦同小翠站门边说话，便知二老爷回来了，她到房里，果然，许彦卿脱了靴履，倚在矮榻上拿本书正认真翻看，像没听见她来似的。

    桂喜解了斗篷勾衣挂上，咬起，三两步近榻沿边忽欺腰而上，极妙的落坐于男人腰腹，挥起拳又羞又恼地捶他。

    许彦卿本等她等的要梦周公，忽面前一晃，腰间一沉，睁开双眸已挨了粉拳数，酥酥麻麻倒舒服，直膛任她肆意，两只手掌却绕后握住她的，一把，笑问：“胆愈发的大，连彦卿哥哥都敢打了？说，说不个所以然，看吾怎麽惩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