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纳妾事

    许彦卿挑帘房，他母亲里穿白衫，外罩天青缎绣仙鹤比甲，发间一扁金宝石福寿纹簪，纵是生着闷气，也不碍她满面红光的富贵模样。

    谢太太见他来，急忙拉着边姑娘一站起，指着介绍名唤谢芳，极亲近的外甥女儿。

    许彦卿不置可否，拱手朝她作一揖，寒暄两句，便在窗前一把梨椅前坐了，神很平淡。

    许母见儿来反倒把戾气收敛，只崩着脸吃茶。

    房里突如其来的寂静，几视线都不约而同望向窗牖前那盆宝石，初金亮的光线，卯足力照在它厚的上，把碧的绿褪成了李黄。

    幸而丫捧着彩漆海棠八格攒盒来，里整齐堆着甘草橄榄、透糖大枣、薄脆、橘饼、闽姜、糖梅等饯，摆到谢太太及谢芳椅间香几上。

    谢太太说里蛀了两颗牙，再碰不得甜酸，谢芳想拈颗甘草橄榄，被姨母狠狠瞪了，又倏得把手缩了回去。

    挂墙上珐蓝自鸣钟忽报起了时，许彦卿掏怀表看了看，谢太太晓得他忙，权当是要告辞，着抢先：“亲家方才的话皆在理，彦卿这般的条件，莫说王李赵薛这般名门世家，就是京里的格格，他想娶谁，还不是动动嘴一句话的事，我也常说我那大姑娘能嫁给彦卿，是前世里修来的福运，女无才便是德，读甚麽书习甚麽字，不当个睁瞎就好不过。”

    她叹气：“不瞒亲家坦诚讲，如今谢家荣光皆靠三爷撑着，连老太爷都听他的，莫说我个妇人家，便是她爹也没说话的份儿，大姑娘倔着要再读一年，待毕业了方肯回来嫁人，又有三爷明打明的给她撑腰，你说咱们还能怎麽办哩！”

    许母听得气笑了，谢太太察言观，把声音低了低：“我和老爷商量过了，若彦卿实在等不得，先纳房妾室倒也在理。”指着谢芳：“我这外甥女刚及笄，虽不识字，但脾气柔顺，相貌等样，同大姑娘又是自小同手足，日后她俩相起来也和睦，亲家若是愿意，趁打铁就这几日把事儿办了。”

    侧招唤谢芳过来见礼。

    谢芳揩着帕走近福了福，大抵认生的缘故，额上覆着一层密汗，嗓音嗡嗡地：“给太太请安！”

    许母觑着睛把她从上自打量，圆脸盘儿福相，骨丰满，两团耸耸的晃，腰还算纤细，目光最后落至裙的三寸金莲：“脚倒裹的好.......”

    谢太太舒展眉心笑：“这足还是我亲自替她缠的，生肖也同彦卿的请人合过了，是旺财续香火的命！”

    许母听得有些心动，就朝许彦卿看了看，谢太太暗戳谢芳的脊骨：“去，去，再让彦卿仔细瞧瞧你。”

    谢芳偷瞥向那圈椅里坐的清隽侧影，顿时脸儿羞成一块红布，想到能与这般伟岸的男同床共枕日夜相对，一颗心怦怦地似要嗓。

    足尖才要挪动，许彦卿却突然站起，走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