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副堂山藤

    夕陽甫落，星夜漸升。星寧夕岱山門，又為君主之女，雖不奢華，也稱得上質豐裕，從前閨居一院喚知芳，小時幾位門師輪帶著，大了些，亦有兩名小婢女陪侍。此番與洛青等人奔波，確有些辛苦。好在她溫和，自幼也沒讓星天漠貫養過。頭一遭遠門，事事新奇有趣，小草絮饀，洛青周到，辰昕解語，一路也稍解了抑鬱。連日上來，與小草洗漱都甚是簡便，如今能得些熱，心裡十分激。仔細洗漱梳理了髮，頓覺一片舒心。

    走進藥房。蕭老同洛青、辰昕與小草已圍坐桌邊，桌上擺著飯菜，溫熱米香伴著木須豆腐、油綠菜蔬、魚湯與茶。眾人許久沒有如此安逸用膳，洛青與辰昕顯然慾極好。平原一帶盛產稻麥，與岱山的粟米不同，星寧夕雖不甚習慣，卻也覺得十分新鮮。

    「洛青、辰昕！」門外傳來清亮喊聲，一著褐布衣男，頭以繩亂扎著髻，衣上混抹著些泥。年較之洛青略略小些，飛快的跑了進來。向蕭老點頭：「蕭爺爺，我才回城，聽長老說他們回來了，去洛青府邸卻撲了個空，連飯都沒來得及吃就趕來了。」

    洛青笑：「我才想著怎麼不見你。又去東林找礦了？」

    辰昕笑：「果然還是一般邋遢。」

    洛青向星寧夕：「這位是西一副堂主山藤。」又向山藤：「岱山星門主寧夕。」

    山藤熱烈奔放，見她貌，忍不住多瞧了幾，讓她清冷靈眸一瞧，又連忙別過頭：「你那混帳師兄的混帳事我們都知了。你放心吧，這裡就當自己家，我還不信他真能拿我們怎樣。」

    蕭老：「藤兒，你既然還沒用飯，便一塊兒用吧。坐慢慢聊。」

    山藤已搬過椅，櫃裡取來碗筷坐：「這還要爺爺你講，您的飯菜可香了。」

    蕭老搖搖頭：「這星姑娘在你也穩重一些，人家還以為我們蘭臺盡野孩。」

    山藤笑：「我便這，有什麼好遮藏的，我們洛青堂主不是野孩那便行了。星門主你莫怪。」

    星寧夕淡淡笑：「副堂主真，寧夕好生羨慕。」

    山藤揮揮手，只他不若洛青辰昕有排行，也大不了她多少，不如直喊他山藤。洛青一笑，趁勢亦讓她，同盟裡排行喚他三哥，省得這堂主喚來生分。

    山藤吞了飯，了茶，又：「你叫寧夕是吧，好聽的名字。」

    星寧夕端起茶杯，瞧著眾人，有些好奇，這即便不喚門主，也該稱聲姑娘，這直名姓的自己雖不介意，卻有些不慣。這月盟當真豪放得多。這風氣，也和岱山門很不相同，忍不住問：「剛剛那夜長老夜夫人，是夜闌總長的父母？怎麼總長不用接長老的位置，領這西一堂。我記得堂主，我是說三哥和四哥，都在烏爾長大。岱山門內，各自壘分明，像你們這般串門，很是稀奇。」

    山藤笑：「有什麼稀奇？我們安排職位，一向看得是適任。那夜闌野，自幼愛打架，夜長老自己帶了幾年，便送去東疆大長老那裡上陣歷練。堂主這職，需得向洛青辰昕這般穩重文氣些的，才擔得好。若給了那夜闌，像什麼樣了？」

    洛青跟著：「夜長老從前帶兵，西一在地的孩，不少了兩地防衛隊，武行差一些的，便進工程支。我和山藤幼時長在烏爾，都屬西二，但其實長老們相熟，地緣又近，不過兩三日路程。兩地連成一氣，西一西二的孩，自小便是這般來去，我們西一堂也很尋常。」

    星寧夕點了點頭，：「真好。」

    洛青見她想著岱山門，：「你們守著那把傾天劍，這內自是複雜了些。也不太能比。過去就算了吧。」

    星寧夕喝著茶，輕嘆了氣。

    山藤看著她，好奇：「寧夕，我還記得該是前年，聽聞岱山由你接上門主，上傳你富傾城之貌，生來帶香，我們都很好奇，還在議論，星前君主從不讓你面，養在閨的大小，怎麼接那岱山門。我們幾個接職之先，都得跑過東西疆，上戰場磨個幾年。」

    辰昕咳了咳：「都你一人在講，我們可沒同你議論。」

    山藤嚷：「欸？我明明記得洛青說，要找機會見見她。都賴我頭上來了。」

    洛青無奈：「我年年都要上一回岱山，和星前君主會會西疆，見，是遲早要見。」

    山藤一嘆，：「卻不料這般讓你見著了。」

    星寧夕看了看三人，：「其實岱山一向都是門爭居多。北關陣式守著，木河也有你們鎮著，我們沒什麼外敵，對外，較著重誼。這一兩年，父親認為我定了，本有意開始讓我會客，偶爾岱山走走。這次婚宴，父親要我席幾場儀典，敬敬酒席。大會，也有安排見你們，只是卻生了亂。我所懂得那些終究還是紙上談兵，不若哥哥們經驗老，倒讓你們見笑了。」

    山藤又添了碗飯，笑：「不敢不敢。只是我以為仙地的人，同青川那般，都不太好相處，如今聽你說起話來，倒是溫溫柔柔，沒什麼派頭。」

    洛青餘光掃了山藤一，總覺得他話特多了些。

    星寧夕涼涼一笑：「這落在外，還要撐什麼派頭。」

    洛青忍不住：「山藤，你飯多吃些，話能不能少說點。寧夕手，我見過的，不如你和她比劃比劃。我瞧你打不過她。」

    山藤見洛青板起了幾分臉，忙：「是是。吃飯吃飯。」

    飯後，星寧夕看著一桌狼藉，想也不好總是吃人便飯，幫些忙也好，便：「爺爺，請讓我來收拾。灶房可借我一用？」

    蕭老：「後邊便是，你自個兒來。」

    星寧夕點頭，便著手往灶房打理。

    洛青心想這活兒她定不熟悉，不自覺的跟了上去，挽起袖：「我來幫你。」

    見兩人先後進了灶房，蕭老挑眉，向辰昕低聲笑：「你這兄弟可有些不一樣了。怪不得不好意思帶回府邸，避嫌是吧。」

    辰昕一笑，喝了茶，亦低聲：「爺爺，你若問他，他可要惱了。」

    蕭老：「甭問，這孩眉一動我便知他想什麼。年紀也長了，早該好好想想，找個媳婦兒。」

    山藤嚷聲：「什麼媳婦兒？你們不過就這一趟門，我錯過了什麼？」

    辰昕：「小聲點，你倒沒錯過什麼，還沒開始呢。」

    山藤忽地福至心靈，一愣，聲音倒是放低了：「慘了，寧夕生得這般好看，是男人都要瞧上兩，洛青莫要把這筆帳記了。」

    辰昕笑：「你那兩委實瞧不得，你擔心洛青，不如先煩惱衣若。」

    山藤睜著大：「若若？你不說我不說，她又不在這兒。」

    蕭老一笑，：「你和若兒倒底行不行，月盟什麼都好，就是女孩兒少，你們這一個個大好少年，至今空在這兒，我都替你們心急。」

    山藤聲音又大了起來，嚷：「有什麼不行，我和若若好得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