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史載之亂

    雨勢方歇，兩人急奔回林，依循辰昕升起的灰煙，會合辰昕與小草。辰昕見二人回來，鬆了氣，意味長瞧了洛青一。洛青閃避著，只當沒看到。

    天漸暗，舟收了航，眾人決定就林地歇息紮營，明日再行。

    辰昕與小草忙著營帳，洛青自河裡打了些魚，穿了竹叉，就火烤著。他撥了撥火堆，見星寧夕訕訕然送著枝條，問：「怎麼啦？愁眉苦臉。」

    星寧夕低頭：「沒什麼，就覺得自己有些沒用，幫不上什麼忙。」

    洛青一笑：「怎麼會，你不已經幫我把靈薊都搗成藥，還生了盆火。」

    星寧夕低低喃念：「就這麼盆火，也不會煮什麼東西，不如讓我去採點野菜漿果，這我總會的。」

    洛青瞧她神，覺得可愛可憐，止不住失守的嘴角，笑：「門主，坦白說，你門每每負責門內大小筵席，我還以為你這廚藝應當甚是了得。」

    星寧夕臉一紅：「這，我們門又不只負責吃的，還要醫藥、歌舞，各支都有其主，我只消負責叮囑膳長，確認他要如何菜、得了菜，也就行了。阿爹說過，反正他也不打算讓我嫁了，我沒時間，自不需要學什麼菜。」

    洛青笑：「是是，你確實沒什麼時間。你一介上門主自無須親自掌廚。」她清傲的臉緋紅起來，甚是有趣，似乎，也易親近了些。

    星寧夕瞧了洛青一，見他滿笑，嗔：「行了，我去採果總可以。」

    洛青又笑：「天晚了，今天尚有乾糧，還有魚，不用採漿果。」

    星寧夕一嘆，坐了來，：「那我當真什麼用都沒有了。」

    洛青寬她：「沒有人什麼都會的，你沒過遠門，自然不會這些。多看幾次就熟悉了。如今，你便當我們是家人，有事，讓我們攤著，不用見外。」

    星寧夕看了看他，覺得他這番話，說得委實溫。

    林間微涼，大夥兒圍在火邊。小草話匣一開，東講三人幼時小事，西講戲折話本，辰昕洛青想必聽膩了小草的路，支著臉，偶爾吐幾句嘈，搭幾句腔。星寧夕卻聽得神，：「小草，你講得故事真有趣，我在門內，少有人談天似你這般活潑，也從未看過什麼通俗話本。」

    小草得意：「是麼？姊姊，但上回聽你說岱山有兩把鎮山寶，還有一場大亂，那是什麼故事？我倒想聽聽。」

    洛青看了她一，：「那可不是什麼溫馨有趣的事，怕你晚上睡不著。」

    辰昕烤了隻魚，刮了焦碳，挑了些魚遞給小草，淡淡：「你淨顧著說話，到底吃了什麼。」他平日冷冽，其實倒也細心柔軟。

    小草不依，嚷：「你們講那什麼北漠金戈鐵馬，木血成河，難又溫馨了？我就想聽聽。」說著滿不在意的將魚接過，又遞給洛青，笑：「阿青哥哥，你吃吧。」

    洛青：「自然你吃。你若不吃給門主吧。」

    星寧夕搖搖頭：「不不用了。」

    辰昕一臉煩，拿回了魚：「我吃。」又向星寧夕：「門主，那刀劍，我倒有興趣，不如你仔細說說。」

    星寧夕看看三人，：「好吧。我講故事，沒小草好聽，別睡著了。」

    她想了想，：「從前門內，天地森四門皆習武，勢力相當。天地兩門擁刀劍，岱山山脈主峰，有一靈礦，卻是森門守著。森門主，由靈礦欽點，以血祭石，立生死契咒，維靈礦和穩。而門師祖，依其善醫的仙質，擬門內經，是岱山門醫傷內經的起首，各門十分倚重。門內一直以來，和敬相安。有一年，卻生了亂。」她有些猶豫，：「據載，地門主兒巖堄和幾名座弟，時方年少，玷污了一名門女孩，又畏罪，滅了。」

    她見小草不改神，續：「門主震怒，同地門討公，要求公開懲戒那五名地門人。地門主卻護短，不肯仔細追究。」

    「豈有此理！」小草很是合時的怒喊。

    「兩門惡約戰。地門主掌傾天劍，不僅傷了門主，殺起了興，又放任門人戮殺門，儼然要生大亂，驚動了天門君主。君主幫著門理事，門主夫君森門亦震怒請戰，地門不敵壓力，終處死了一名主事的徒兒。事後，門主了三年，暗擬能封印傾天劍氣的門本經。那經威力強大，門主練著險些，一眾弟也無人練得，後為君主扣，列為禁經。地門主兒巖堄懷恨，日後在君主比武上殺了天門主兒，終還是引起軒然大波。天地兩門起戰，森門卻趁勢坐大，天地兩門只得暫時聯手，抵禦森門人。森門不敵，大量亡，門內卻同時遺失平漠刀與門本經。」

    「那豈不是無人能敵傾天劍了？」小草驚。

    星寧夕：「門主走險血祭傾天劍施咒，暫止了傾天劍戾氣，然她命喪傾天劍，咒術也失傳。天門主至終勝了地門，殺了地門主，拿傾天意志。又一次處死地門主座徒，地門主之妻，偕小兒逃岱山，據傳便是東疆北漠的起首。天門雖復了仇，然各門死傷慘重，便止戰立約。天門認地門起爭端在先，決斷此後君主由天門血脈相傳，不再比武。森門亦立咒誓，不碰傾天劍，不鬥君主位。」

    辰昕：「我記得你說，想去青川，找門本經？」

    星寧夕一嘆：「天門不斷向青川尋刀，為首的山巫谷從不肯承認。昔日傾天劍，一直讓我很煩惱，確有想過去找找，我這仙質，與師祖相同，練那經有些機會。就算找不著，也好探探那平漠刀。但如今劍已在巖靖峰手裡，為時已晚，我當日，隨說說罷了。」

    小草睜著大：「怎麼會晚，姊姊你若練成了，正好將那巖靖峰殺得片甲不留。」

    星寧夕勉強一笑：「我當初想練那經，只是想封印傾天劍。」

    洛青斂起眉：「青川如今掌權的莫魁和莫洹父，莫魁行事邪佞，野心；莫洹則有些冷僻，心思剖測，我們過幾次手，比地門人還難纏些，不說那門本經練來危險，就論那山巫谷你實在不適合去。」

    辰昕臉沉冷，亦：「你既不回門，練那經也用不上，不如待在月盟，安全得多。」

    小草看著風向：「既然哥哥們都這麼說了，姊姊你別涉險了吧。要是又讓人傷得半死不活，可怎麼辦好。不如，讓阿爹也收你義女吧，再不然，你住我鄰邊也好啊！」

    辰昕瞧了洛青一，淡淡笑：「烏爾氣候濕熱，不似岱山，還是蘭臺好一些。」

    如今練那經的確無用。星寧夕看著他們，淺淺一笑，心裡有些動。想著洛青說的家人，自岱山門生變來，頭一遭覺得十分詳和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