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水岭 - 西瓜，当然好吃

    饭后江河切了西瓜。这西瓜是晚熟的品，数量不多，买过这次利沅就等一季了。冰箱里冷藏半天，切成小方块放在透明玻璃碗，一人一大碗，鲜红夺目，表面沁亮晶晶，利沅叉一块吃，凉快与甜味一起落胃里。平心而论江河不算难教，常年练拳练力量，肌怎么发力一就通，再稍加指就能动作观，有时闹些不严重的差错，改正得也快。像块璞玉，雕琢就透光彩。利沅想起来问年龄，不意外，比她大几岁，也还年轻。但是这样好的材质多年未有寸白白留到现在给她开发，又觉得晚了。牙齿咬着西瓜，沙沙声在整个颅回，心里也沙沙响如同树荫的风过，鼓动她聊什么。“你什么时候开始唤起困难的？”她问。江河说：“初个一直坐最后一排，边上几个男生看黄杂志、讨论，我没觉也不好奇，后来就意识到了。”“所以是天生？”“嗯。”利沅想就算频率低，日久的话也该有步，“你有过期关系吗？”江河问她：“多算期？”她几段关系里最短是半年，就给了这么个标准。江河回忆片刻，答：“二十……不到二十五，间过对象，况实在忘了，那时候心思不在这上面，时间应该不。二十五往后计划着退，为了自安全减少和人接……”说到这儿，江河发现已经全代了。过去和上床对他都没太大意义，尝试过，不需要，索移生活。“没了，所有经历就这些。”他续。吃两块冰西瓜，觉还有想和利沅说的话。“那条上接到的女人多数带有不由己的质。”他又接着，“环境是那样，没有背景不卖想生活去，找个男人跟着能安全，这不叫自愿。卖的，除非像我爸妈那样，否则说到底还是嫖。世界上少一个嫖客，可能就少一个女。”一段话没过脑直接从心底来，江河再想了想，补充：“就算是我爸妈，俩人在一起一心一意，要是我妈能选，她肯定更愿意回家。”利沅无暇顾及忽然向里发展的话题走向。她听得神，为江河话语间带给她的熟悉——陈年旧事发新枝，她也走过相似的历程。冉如意去世之后，持续到现在，她总在不相的时刻毫无预兆想起对方，对冉如意的人生生新的不解或者理解。她仍然可以从已经离开的母亲上汲取经验，从冉如意过的选择与对应后果总结观，然后合她独自的成。面前的江河，他的父母也在教他，在复杂境况之保住自我，最终摆脱要吞噬人的黑暗。江河看她像在发呆。他借这片难得的空白端量她，不特意看哪，又哪都看到了。满都是，还看不够。连累她遇险，西餐厅里目送她的背影，江河知她不想要他这个麻烦。从前没见过几次，间隔也，这一次况却完全不一样，自分开后每天江河都想着她，周边一静来她就在他耳边说话，像揣着一把温火在心里日夜也不熄灭，烧得他渴。他想，想见。梦里想得更多，想随时都能见。

    见不着，他也愿意晚上睡觉前想她几遍，渴望越来越旺，上的血沸了，他不抵抗。他不再打搅她，但她又给了他一次机会。江河开告诉利沅：“裴哥的人都抓去了，我的事平了，外面没有结仇的，朋友也断了，只要别太调这辈就安全。”利沅眨两睛，从一生命悟与他人相连通的玄妙状态走来。对江河的信任找不原因，察觉的时候这东西已经稳定存在着，像块不起的岩石。她接受得很快，好像它的现不值得意外。目光平直铺向对面，对面男人放松了肩膀靠着她家椅背。心底涌些东西打开她的嘴。“我……有一个家人，”开了，自然而然接去，“最亲密的人，生了重病时间不多了。”除了这个，她心里也没别的事压着。江河稍抬，瞳仁收更多光线而更明亮，注视着她，“在医院？”正常的接话，利沅心里却有“咯噔”一声，朦胧觉得对面的人很了解她，把对事背后的诸多疑问放三个字里。可能和她对他的信任一样，他对她的了解也无从追溯吧。利沅缓了缓，先把无关要的事放一边，说：“他在家里。他不希望我一直陪在他边，尽我时间宽裕。”显而易见，她时间多得能在上完床以后和炮友慢悠悠坐着吃西瓜。江河：“有人照顾？”“有，医生、佣人都有，很齐全。”一句话把腔里的气用完了，她一，脑海里想着最近回南山见到的时云星，他日渐虚弱，容易疲惫，像片羽随风轻轻落，对着他说话也怕自己呼太重。江河敛着眉，他父母走得突然，和何叔算不上“亲密”，没有经验。考虑半晌，他：“让你陪着走完最后一程，你能少遗憾。”利沅叙述：“他觉得不常见面对我比较好。”那她呢？她一定想陪着，江河确信自己的判断，而且她选了就能承担结果。他想着她在餐厅打电话温柔的语气，想着她重新找他上床时大哭的泪，在她的坦与之他窥见义重的一面。但面对绝症病人，她没得选，只能听。江河心里沉沉，被外来的一份重量捆住了坠着，陌生的受引起剧烈反应，像浑汗竖成针往里扎，江河默不作声适应也思考着。利沅倾吐完就完了，无解的事，没指望什么回应。她整理心，一连吃了几块瓜，凉冰冰的红瓤与甜咽去，也又凉又红又甜，上瘾变成西瓜人不亦乐乎。“我现在想，我妈让我读完是好事。”江河突然说。利沅抬看他说话，嘴还在动着。“不论她于什么心，弥补遗憾还是让我走正，结果都对我有益。”江河示意她不用放叉，“你吃。”“那个时候脑想不了事，要么，要么空，每天上学读书读不去也在教室里坐着。有一件已经习惯的事，不动脑也不会错。时间，慢慢能学去了，人也就清醒了。虽然我毕了业还是了那条，但要什么怎么都想得大差不差，要是当时辍学，现在不一定能坐在你面前，活不活着都不好说。”利沅渐渐听得认真，举着叉忘了吃。江河：“将来家人走了你得继续生活。之前尽量过你的日，到那一天之后你该什么还什么。一直陪着不别的，注意力没分散，压力全积着，到时候又难过，又要捡起来原来的生活，走来更困难。你那个家人应该是这么想的。”利沅后知后觉江河在安她，笑了一。她不认同他说的，甚至她觉得江河自己都不认同，但她领这份心意。江河从她的笑容里知觉这番宽解无用。他实在不擅这个，有些不知所措，视线垂看着碗里红彤彤的西瓜默了会儿，对她说了句诚心话：“只要不是突然接到消息……最后一天能陪着就够了。”利沅眉微扬起，嘴不自觉张开。这一句说到了她心坎里，似一漫过，给她久违的踏实。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