洞仙歌 - 九十五、一只脏耳朵(27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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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十五、一只脏耳朵(2700)



    城隍庙

    天际堆了云,泛着些淡淡的乌,如同饱了的羊毫在宣纸上大片大片的浅墨,说,说明不明,沉沉蓄了雨,却落不来,空气里满是令人焦灼的与燥

    这是所失了香火的城隍庙。

    或许是因为城早已有更灵验、更方便的寺庙,平日里,这座老旧的城隍庙并没有多少人迹,没了人气儿的老房,从墙儿里都透着灰败的衰落。

    瓦是残的,墙也缺了,里面斑驳的土块,大殿前铺的青石砖隙里生了细细的蒲草,殿外的柳树无人打理,生得极极盛,无数柳条随风飘舞,如同细弱又顽的爪牙。

    此刻,本该萧寂的城隍庙却挤满了人,荒废的大殿里传来一阵阵低哑的

    那是被烧伤的人发的哀鸣。

    当他们一行人步大殿时,地上躺着的人甚至没有多看一,只是麻木而虚弱地息着。

    在外的肤上面盘着扭曲而恐怖的伤疤,暗红从伤翻了来,渗着透明的,将伤染上一层怪异的亮,空气弥漫着陌生的气味,无孔不,钻人的鼻腔里。

    十六意识皱了眉,想要捂住鼻,可手还没抬起来,却看见靠在门后的一个小女孩。

    瘦小的蜷缩着,手臂瘦得跟把骨一样,上面也有烧伤的疤痕,比她后靠着的朱红大门还要斑驳,两只赤着的脚叠在一起,见十六望了过去,有些难堪地缩成一团。

    十六不知为何生些隐秘的愧疚,蹲了来,低着与她平视,小声问:娃娃,你怎么一个人在这,可是与家人走散了?

    她本想着帮忙寻人,可那女娃娃里的光却黯淡来,只轻轻摇了摇,声音比黄豆大不了多少。

    没有家人了,都没了。她睛里溢晶亮,却被死死压抑住,始终没有成泪珠。

    这样的年纪,又遭了火灾,一个女娃娃要怎样活去,十六不愿意去想。

    她心里有古怪的难受,往自己怀里掏了钱袋来,可十六没本事善财童,她的那私房钱一路上了不少,剩的也全丢火场里了,就现在这铜钱,还是赊的账。

    十六数了那几枚寒酸的铜钱,只能瞪着那双大睛回瞧她的债主。

    李玄慈神却并没有看向这边,而是望着大殿,目光远又冷淡,毫无慈悲,仿佛这满殿的血惨淡都如幻象不

    没法,十六只能将目光挪到自家师兄上,指望他能支援一些。

    何冲接了她的目光,再看了看那瘦瘦小小的女娃娃,知她怕是伤其类,叹了气,也打算解

    十六小小松了气,笑着看向自家师兄,却突然觉得上一疼,啪嗒,一小块正砸在脑袋上,然后掉她摊开的手心里。

    一小粒碎银落在她那几枚寒酸的铜钱里。

    两个穷光,还在这争着充阔佬。

    一句凉薄的讽刺从上传来,十六和师兄都闹了个大红脸,这话倒是真的,何冲的钱袋也全损在火场,他的钱,和自己一样,也是赊账的。

    吃人嘴,拿人手短,十六被刺了一句,也只能咽气,乖乖接了银,递给那女娃娃,想再嘱咐她几句别财了。

    却听见一个尖锐的声音传了过来。

    好啊,又在这躲懒,看我这回逮着你了吧。一个形瘦削的妇人边骂边往这边走,一双睛熬得凹陷,嘴却生得凸,一极为不谦虚的牙横七竖八、张牙舞爪,连那双大嘴都险些包不住了。

    那妇人直冲着女娃娃去,一脸的凶神恶煞,伸了手便要拧她,十六连忙拦了一,那妇人却泼辣得很,不过被十六轻轻一碰,就顺势了腰要连带着她一起破大骂。

    好啊,你个小孽障,这么一会儿就找着帮手了,真是个小娘养的,   不过稍微不盯在你上,就和这外面的男人勾勾搭搭,枉费我们家好心收留你这丧门星,供你吃供你穿,你克死父母还不够,还克到我们家来了,真是狼心狗肺!

    她骂得极难听,十六这么大还没听过这样的混账话,一涨红了脸,不知如何反驳。

    后,李玄慈的目光望了过来,比天边积的暗云还要沉,隐隐有刀斧加的凌厉。

    那妇人却不知不觉,还要撒泼,周围的人想来是见识过这婆娘的厉害,有那闹的搭了几句,陈婆,你那不是为了白得个童养媳嘛,你那儿成那样,哪里讨得到婆娘哦,这么小的女娃娃,造孽哦。

    这让那陈婆彻底炸了,指着鼻大骂起来:我儿怎么了,我儿福气厚着呢,倒是这个扫把星,克死了家里人,烧了个净,连一银钱都没带来,要不是我给吃的,早拉去窑里被那的、倒粪的骑了千遍万遍了,如今好好待她,还这般,和这野男人勾勾搭搭,真是贱到骨里了。

    那女娃娃看上去才不过十岁,被这样劈盖脸地骂,却也不敢说话,只是红了圈,将自己蜷缩得更了。

    妇人还在说:你等着,我今日便把你卖到窑里,让你这贱骨被千人压,万人骑。

    十六垂在侧的手,握得死,指甲手心里,几乎要将肤刺破,她耳朵尖红了起来,却不是害羞,而是气的。

    她不会同人吵架,师门也百般叮嘱过,不能与普通百姓起冲突,不可依仗武力打压平民。

    可她此刻只想不门规,不顾忌讳,将面前这张还在不停张合的嘴狠狠打一掌。

    一剑光却比她更快。

    只见前闪过雪亮,那本来还在喋喋不休的妇人,左耳上突然现细细一,接着响起诡异的滋滋声,有血从那极细的刀间迸,妇人甚至还没反应过来。

    一只血耳朵落在地上,沾了灰,变得脏污不堪。

    那妇人后知后觉地捂住左耳尖叫起来,叫声凄厉不堪,周围的人都吓坏了,连受了伤的人都挣扎着往后退。

    李玄慈却只是收了剑,淡漠地望了剑尖。

    即便他的剑再快,到底还是沾了滴血,正顺着锋刃往

    他底涌了些厌恶和不耐,啧,脏死了。

    李玄慈脾气越发差了,只像看一块死一样,冷冷说:闭嘴,也不想要了吗?

    那婆捂着耳朵上的血里全是恐惧,却还是牢牢闭住嘴,连痛叫也不敢了,无力地坐在地上,脸上的血渐渐褪掉。

    李玄慈得了清净,便不再理这婆,转看向女娃娃,可这女娃到他的目光,整个人抖得几乎要过去一样。

    十六心里其实也被惊了,可她自见李玄慈第一面起,早就被吓了个够本。

    别说人了,连那几丈的海鳗都在她前被李玄慈活生生剖开过,如今只是看人没了个耳朵,还是她厌恶之人的耳朵,十六实在分不多少同给这婆,因此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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