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贰捌章 同僚戏 （加更）

    奉天殿，众臣持笏板端默静立，过上朝时辰二刻余，独不见皇帝朱稼，又过半晌，司礼监事太监秦公公匆匆现，细嗓喊话：“有事递折，无事退朝！”

    众臣未敢动作，悄睃向阁首辅徐炳正，徐炳正面无表地问：“皇上从三月始至今，已四回不早朝，若非龙欠安，不晓又是何故？”

    秦公公清咳一嗓，支吾回说：“皇上的事.....才哪里晓得，总是必不得已而为之。”又：“徐阁老可有折要递送？”

    徐炳正咙很沉地哧哧两声，没再多说甚麽，摇了摇，转率先往殿门外走，稀稀寥寥有几人上前递折，同秦公公悄低声地说话，其他官臣们则鱼贯而。

    天边的黎明一片烟青，萧云彰远见徐炳正与萧家大爷萧肃康、在前面并肩往文渊阁走，他便放缓脚步、踩着汉白玉阶梯慢慢往午门去，一缕光在大殿歇山屋上，金黄的琉璃瓦灿灿夺目。背后肩膀被拍一记，丁玠等几由后追上，笑得心照不宣。工尚书曹文章掐指一算，煞有介事：“观萧九底泛青、面带菜、步履少劲、听丁侍郎所言，与你一同如厕时，瞟你腰难直抻，稀，如滴，恐是纵过度之兆，奉劝萧九，娘虽，也忌暴，否则老命无几年矣！”

    丁玠等几拍手顿足，笑得前仰后合，萧云彰神依旧沉稳：“个个位极人臣，却甚恬不知耻，吾以与汝等同朝为辱！”转而问兵尚书陈稹：“昨晚你敬我的那盏酒里可有乾坤？”

    陈稹言语模棱两可：“你多疑的很。”又挑眉笑问：“十七新娘三十郎，眉苍苍对红妆。鸳鸯被里成双夜，一树梨压海棠。萧九老吃草的滋味如何呀？”

    一众乐得泪涕齐飞，有四方宿学老儒携领数位抱书册的年轻生员，打他们边匆匆过，那老儒最是循规蹈矩，自然十分不过，拈髯摇：“世风日，斯文扫地！”

    萧云彰停步，作揖以示恭敬：“先生所言极是。”待他们离远，方收手看向陈稹：“俗说官大一阶压死人，我拿你莫耐何，不过.....”他顿了顿：“你侄儿远在蜀地任知县，时值五年，经文选清吏司考授其政绩，可迁调回京，籍册就摆于我的书案上，盖戳即成。”陈稹大喜过望：“甚好！我那老就这一个儿，终日思念成冢，如今总算可以团圆，是件乐事。”萧云彰笑了笑：“我突然改变心意了，有这无良的舅舅，他还欠历练，再守三五年回来不迟。”

    陈稹大惊，咬牙：“萧九你敢？”萧云彰颌首：“你陷我不义，还死鸭嘴，我有甚麽不敢！”

    这可谓打蛇打七寸，挖树先挖，正戳到陈稹的心尖，他哼一声：“你最狠！”又：“给你销魂散的法是琨祥（赵敬宜的字）所，你找他去，勿要牵连我侄儿。”

    萧云彰眸光邃地看向赵静宜，赵静宜颈后汗倒竖，仍然嘴利：“不过是一报还一报，没给你泻药已是手留，你又想怎地捉我？”

    “自然是要.....”萧云彰忽想起甚麽，看向远边天，已染一痕红线，竟加快脚步直朝自己官轿而去。

    “嗨，哪有话只说半句.....”赵静宜望他很远的背影，有些莫名其妙：“这萧老九火烧的样，多少年没见过了？”